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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靠码头要官府通文?」这倒没听过。

  面有讶色的宋银辉站在船板,从上往下看着颇具气势的男子,而男子身后四、五个扛着扁担或是腰缠粗绳的搬运工,年纪由十来岁到五十来岁都有,似乎以男子为首。

  「你这是官船吧!」年约三十岁的男子拍拍插在腰上的斧头,目光带着审视和锐利。

  「是官船。」



  「哪家大人的?」看起来油水不少。

  「成武侯府。」勳贵。

  他一听,微怔了一下。「成武侯府?」

  「找人。」他说出此行目的。

  「找谁?」塘河县境少有他不认识的人。

  宋银辉面含愠色的眯起眼。「阁下未免管得太多了。」



  闻言,他大笑。「我叫胡霸夫,这码头本来就归我管,南来北往的商船都要报出名号,我才能上册收取停泊费。」

  「我这是官船。」他强调。

  「我知道,官船和商船不一样,不过我得先问清楚你们要停几日,可有留下看船人,需不需要清水和其他补给物,以及船只是否受损,要不要修船。」官船不收费,只是也要打点打点,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我……」我们有人守船。

  宋银辉正要开口,一道娇斥声先他一步,他脑中顿时浮出两个字:坏了。

  「你管我们要停几日,你是什么玩意也敢出言质问,一个全身臭烘烘的死老百姓给本小姐滚远点,以你这种在沟渠里讨生活的臭虫休想攀上成武侯府高枝……」

  第八章 补上八年的礼物(1)

  「咦!」这是什么?

  「一、二、三、四、五、六,六口红木箱子,六尺宽、三尺高,每个箱子上头雕着不同花卉,牡丹、芍药、海棠、芙蓉、木犀、腊菊,以六把银锁分别扣住,没有与雕花相仿的钥匙便无法开启。

  「喏!拿着。」眼带笑意的谢天运取出铜环扣着的花形钥匙,叮叮当当发出碰触声。

  「给我的?」原清萦十分讶异。

  「嗯,给你的。」他将钥匙串往她手心一塞,轻轻阖上,让她握着。

  「里面是什么?」叫人非常好奇。

  他摇着头,一脸宠溺。「你自己看了就晓得。」

  「吊人胃口?」她没好气的一睨。

  「我这些年送你的生辰礼和年礼,以及三大节庆的贺礼,我希望你看了会开心,不再怪我丢下你一人。」那时的他不得不走,他怕习惯以武服人的舅舅会对原府不利。

  她愕然。「我没收到。」

  谢天运勾唇冷笑。「你若收到我就不会送了,两年前我看到舅舅家的表妹戴着我送你的赤金镶红宝石的芙蓉双股钗,当下我怔愕的问她钗子打哪来,她也没遮掩的直言从她娘的库房取的,有几口相似的大箱子……」

  表妹根本不晓得箱子的主人是他,还以为是昭云郡主的私物,她自行取用未曾询问,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我气得找上舅母,问她为什么私藏我的东西,没想到她没有一点心虚和愧色,反而理直气壮的怒责我偷了侯府之物,是个贼,她拿回被偷走的东西天经地义……」她连箱子都没打开看过就先给他栽上罪名,说他手脚不干净,让侯府上下以异样眼光看他。

  顿了顿,原清萦再开口时语带沙哑。「你那几年过得很苦吧,我还气你音讯全无……」

  她错怪他了,高门大户也不一定过得锦衣玉食,婢仆成群,其中的藏污纳垢不足为外人道。

  谢天运笑着抹去她眼角一滴泪水。「傻清儿,都过去了,你这眼泪流得太晚了……」

  「呿!谁为你流泪了,是风大吹迷了眼。」她抽抽鼻子,有些哽咽,使性子地不让他拭泪。

  「我写信了,每个月至少十封,在我去的第一年,之后逐年递减,不过信件和给你的各种礼一样,都被人刻意截下,我过了六年才知道你一件也没收到。」那时他真的怒了,有杀人的冲动。

  「你做了什么?」肯定惊天动地。

  他以前就是这样,看着老实,实则很会记恨,只要别人给了他委屈受,明里暗里也要讨回来。

  他一哼。「我带了一把大刀将她的库房大门砍成两半,先搬出我的红木箱子再找到被她撕成碎片的信件,我把箱子打开,看缺了什么就拿同等价值之物,之后将她库房的首饰、头面、古玩字画、摆件、香料、玉石等砸个稀巴烂……」

  原清萦捂唇一笑。「侯爷夫人不得心疼死了,她库房里摆放的定是贵重物品,让你一次全毁了。」

  「她不会有我心疼,那些原本是我要给你赔礼的,你气没消我不敢来见你,可是她问也不问就私下扣住那些东西,我当时的心情是既愤怒又痛心……」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昭云郡主也会做出如市井妇人的行径。

  他等了又等,就为了原二姑娘一句「你给我滚回来」,但是他左等右等,等到的是两人的渐行渐远,他急了,派了亲信前往塘河县,不惊动原家人的四下打探,得知一切如常才安心。

  「你送再多的东西还不如亲至原府门口负荆请罪,也许跪上三天三夜我会心软。」最好风急雷闪下大雨才显得更有诚意,虽然她不见得会原谅他。

  谢天运一听,假意懊恼地将人抱入怀里,又蹭又亲的摩拿她白玉后颈。「早知道你这么好商量,我就扛百来斤柴直接在你屋子外头搭棚升火,顺便烤烤肉饥死你。」

  「哼!你属无赖呀!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她娇嗔的一睇,心里早就不怪他了。

  她还有爹娘姊妹陪着她,纵使一时气愤难消也不会太难受,她找了别的事分心,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只是心中的结始终在那里,长久以来长成疙瘩了,不时扎着她。

  可是直到他的强行闯入,她才晓得他过得并未如想像中的如意,那时的他是刚要考童生试的少年,京城对他而言无疑是异乡,人生地不熟的,谁肯与之结交。

  「脸皮厚才能得美娇娘呀!要不是我千里奔来,还能抱得美人归吗?」他略带埋怨的说道,同时也悻悻然的将人抱紧,若是他晚来一步的话就失之交臂,在她身边的人便不是他。

  她想了一下,素手抚上他手背。「有可能。」

  族人们逼她,父亲的灵柩就在厅堂,连娘也不遗余力的帮大姊夫算计她,妹妹年幼没法给她助力,就是想找师父和师兄姊们求助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四面楚歌的她快被逼上绝路,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找个男人成亲,先稳住混乱的局面,那时成亲的对象不一定是谢天运,或许是其他人,更甚至是买个外乡人,只要能让她渡过难关她都会去做。

  然而他来了,如天神般降临,那一刻的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眼眶又酸又涩,想好好的大哭一场。

  有他在,她安心多了,因为她知道他是护短的,不会让人欺负她,而她是他少数在意的人。

  他哼声很重。「小刺猬,收回你的有可能,除了我,你别想有别的选择,我都不会给你机会。」

  她轻笑。「一屋子醋味了。」

  「不,是泡在醋镖子里,打我见你的第一面,你便是我心里唯一的一道光,我想当更好的人好配得上你。」虽然他忘记了一切,但那双清澈无垢的笑眸驱走他所有不安。

  原清萦笑着打趣。「原来你是这种人呀,我还那么小就盯上我了!」

  他一听,闷声低笑。「那时哪懂得什么情呀爱的,就是想好好照顾你,陪你玩,让你开心的笑着,你想上树下河我也陪着,看到你笑我就觉得老天爷对我真好,让我遇见你,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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