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抢占宋钧未来老婆的位置,近年来两人没少往姚氏身边凑,奈何姚氏总是婉转却坚定的拒绝她们陪着上山,说是没亲没戚的,姑娘家又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惹来他人多想,误了终身可怎么好,这话合情合理,两人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继续往前凑。
但她们费尽心机也办不到的事,一个外来丫头却那么轻易的办到了,叫她们怎么咽得下心中那一口怒气?
但面对姚氏时,两人可是笑得眉儿弯弯,陆三娘更是勾住姚氏的左手,「宋大娘,您要上山啊,我想——」
冯雅捷则趁着甘棠落后一步,马上挤身过来,占住姚氏的右边,也勾起她的手,迅速打断陆三娘的话,「宋大娘,秦妹妹这两天腹泻,想请您开个药方。」
「冯雅捷,不是你说你几天没上茅厕,塞了一肚子黄金,要跟宋家大娘要点泻药?」
大槐树旁,视彼此为情敌的冯雅捷与陆三娘又杠上了。
这些年来,两人的战局算是平分秋色,有输有赢,比的是谁牙尖嘴利,再加上秦玉也会帮冯雅捷说话,三个女人的声音此起彼落,争闹不休。
姚氏看着觉得心累,过去这种互掐情形不是没有,但在儿子冷漠以对,让两人的攻势连连铩羽而归后,倒是安分多了。
没想到儿子对甘棠的特别照顾,让两个姑娘又缠了上来,但要如何阻拦怀春少女的思慕,她这铃医可没办法,只得拉着甘棠赶紧走人。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冯雅捷而言,陆三娘就是想惦记着宋钧的女贼,白水村就她敢明目张胆的对宋钧示爱,真是够不要脸的。
「宋钧是我的,也不瞧瞧你长得啥模样,能跟我比吗?」
「内在比外在重要,宋钧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哼!」
其实陆三娘原本也和秦玉一样,对冯雅捷各种逢迎巴结,不同的是,陆三娘私下会找机会接近宋钧,这事后来被秦玉捅破,导致两人产生嫌隙,之后更是公然撕破脸,一见到面就是没完没了的斗嘴。
这边吵闹不休,另一边,姚氏早跟着甘棠在山脚下沿着羊肠小径入了山口。
「钧哥哥真可怜,冯姑娘跟陆三娘怎么就不消停呢?」甘棠觉得那两个谁也配不上她的钧哥哥。
姚氏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年纪还小,不然若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可能不对儿子动心,自己儿子的魅力在白水村那可是所向披靡。
「你钧哥哥长相太招人,身边没半个红粉知己,更不会在外头拈花惹草,如此洁身自爱,被姑娘家惦记也是正常的。」
「那是,我就没看过比钧哥哥长得更好看的。」小姑娘骄傲的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入山采药。
「大娘,大娘,这是珍珠菜。」甘棠一眼就看到叶面有黄色卷毛,花冠是白色的药草,献宝似的摘到姚氏面前。
姚氏点点头,面露赞赏,「棠儿说得没错,你的记忆力是真的很好。」
甘棠眸光熠熠,「它的枝叶、根及种子都有疗效,最重要的是可医治毒蛇咬伤。」
这些日子,姚氏一边采药一边教授她一些药理,她便记起来,眼下说着,她的手也未停,继续采药。
一个时辰后,姚氏见她脸儿晒得通红,连忙拉着她到树下休息、喝口水。
「大娘,钧哥哥就是往那边的深山里去吗?」她看向远处更远更黑的森林问。
姚氏抬头看了一眼,微笑道:「是啊。」
今儿天才泛鱼肚白,宋钧就上山打猎了。
白水村里靠山吃饭的猎户不算多,大多是佃农,偶而有些家里较难过的会来山里摘些野菜野果,但也只敢在入山口附近。
认真说来,白水村倚着的白朗峰并不高,但山脉连绵一片,至少也有数丈长,飞禽走兽不少,愈往深山里去凶猛的野兽愈多,危险性自然也更高,因而大多只猎些野鸡、野兔或掏些鸟蛋。就宋钧胆大,曾经打过一头野猪及一头老虎,村民们虽然羡慕,但那两次宋钧都受了伤,伤势还挺重,村民们便更不敢往深山里去了。
这一日,姚氏又摘了许多药草,跟甘棠说是专门治中暑的,甘棠听着又帮忙采摘不少,将竹筐塞得满满的,两人这才下山。
夏天溽暑,村里人家忙着插秧,大太阳底下干活儿,个个汗流浃背,中暑的人也多了。
姚氏不愧是附近村落里唯一的女大夫,她所备的药材都是随着季节变化超前准备的,因此即便来讨消暑降火药方的人不少,药材却是足的。
甘棠这个小帮手也由此看到庄稼人的坚韧与乐观,他们忍着不舒服下田,黝黑的脸上却满是笑意,说:「只要想着秋收时那金灿灿的稻穗,这一年又有了盼头。」
「生活不就是如此,知足常乐。」姚氏笑着点头。
送走了一位汉子,不一会儿,一名农妇也来讨要中暑的汤药,这期间一直有些欲言又止,直到要离去时才对姚氏低声说:「你今天若有空,到春花家去绕绕吧。」
这一听,姚氏跟甘棠心一沉,顿时觉得不好,这意思是春花受伤了!
不久,姚氏跟甘棠就牵了头骡,载着医药箱及乾粮水袋出门。
春花家在西边坡上,由于姚氏曾因为岳氏虐待春花多说几句,双方结下梁子,因而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岳氏也只会叫春花来找姚氏拿药,但姚氏上门,那是连门也不给开的。
白水村总的来说也算是民风淳朴,虽说有几户特别重男轻女,但像春花家两口子这样偏心过头的还是少见,连村人都看不过去,愿意与之往来的人家是少之又少。
春花是岳氏口中的赔钱货,家里大小事都得做,砍柴种田煮饭洗衣喂猪都是她的活儿,至于岳氏所出的男孩却是矜贵无比,啥也不做,读书便成。
甘棠与春花交好,又听其他村人描述过春花家重男轻女的情形,就有些小小的不平,有时看不过眼还会勇敢的说几句公道话,所以岳氏对甘棠也颇为不喜。
春花要做的事很多,但她动作快,仍能抓到时间去混水摸鱼,虽然都不长,但那也是她苦中作乐,可以偷懒的一丁点时间。
离春花家还有一段距离,姚氏和甘棠就看到岳氏叉着腰骂骂咧咧的,在她前面跑着的那个灵活身影不是春花又是谁?
待两人走得更近,看清楚了,才发觉春花的身子清减不少,发黄粗糙的头发,瘦削蜡黄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可怜,在甘棠眼里,前阵子皮肤还是黑得发亮的健康少女,如今已经完全变了样。
姚氏也皱眉,理智告诉她不能管闲事,谁让岳氏是个泼妇,谁管她家闲事谁倒楣,可春花的情况又着实让人心疼。
岳氏长相刻薄,容长脸,她拿着扫把追打着春花,「贱丫头,没皮没脸,败坏门风,我打死你!」
「大娘家还有门风可以败吗?不是全被你败光光了?」甘棠再也看不下去,生气的喊了出来。
「噗!」原本刻意放慢脚步,想让岳氏不放弃继续追的春花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也是这一闪神的功夫,后背被岳氏狠狠的砸了一扫把,顿时往前扑倒在地,连同这几日被打出来的旧伤口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苏家嫂子,你下手也太重了,再怎么样她也喊你一声娘。」姚氏连忙扶起春花,不平的道。
甘棠也帮忙扶着春花,一双漂亮的明眸火冒三丈的瞪着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