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呢?口说无凭,你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那我也能说我家刚收割的大米被你给抢了,你方才不正打算去我家灶房?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呢!你倒是交出来,要是交不出,我等等也带着我娘上你家搜去。」
陈阿惠真真没料到这死丫头摔破了头后竟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句来一句去的,顶得她连话都忘了该怎么回。
好半晌,她才气极败坏地指着面前的妇人,大骂。「萧双双,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你等着,我不会这么算了!」
陈阿惠嘴上讨不了好,便打算回去找人来助阵,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直到陈阿惠走了,萧双双这才惊喜的看向寒幽,泪水滑落脸颊。「阿幽,你总算是醒了,你可知娘担心坏了……」
「娘,我没事,你别哭了。」寒幽看着眼前哭个不停,眼底满是关心的瘦弱妇人,心微微一软,在开口唤那一声娘时也就没那么排斥。
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两岁的时候父母便死于空难,她是由爷爷一手养大的。
爷爷一心一意想找到寒家失传已久的传家宝,加上儿子、儿媳的离世,让他将全副的心血都放在她身上,从小便让她学习各式各样的专业能力,武术、书法、语言、经商,甚至是开锁……她什么都得学。
她为此闹过、哭过,可爷爷从不心软,仅严厉的说一句,「只有学会了所有你该学的,才有资格成为青符的继承人,到时候便能找回我们寒家的传家宝。」
她那时还小,只知道不学便没饭吃,只能咬着牙学习,二十几年来,她未曾从爷爷身上得到一丝丝的温暖,所以爷爷过世时她没掉过一滴泪,有的只是如释重负。
爷爷虽然过世,但她仍背负着找寻青符的重任,那是寒家世世代代一直在找寻的东西,据说青符有灵,会自己挑选主人,在认定之人未出现前,它不会出世,寒幽也没想到青符最后竟会挑中了她,更没想到连笔杆子都还没摸到就死了。
她本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谁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没死,而是穿越了……
这结果让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无端被林玉惇那表里不一的女人害死,穿来了这不知名的时代,附在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身上,好不容易得来的青符也不见了。
若要说这荒谬的一切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或许就是她又有父母了。
她脑中有着原主的记忆,知道寒远与萧双双这对夫妻有多疼爱他们的独生女,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反而对原主疼爱有加,甚至给原主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寒幽。
没错,原主也叫寒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小确幸了,至少她不必改名。
寒家十分清贫,仅靠着几亩田地过活,家里就寒远一个劳力,萧双双和寒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材瘦弱,仅能做做家务或者是去山边摘些野菜、野果度日。
事实上,田地的收成是够他们一家三口过活的,将那些粮食拿到镇上变卖,至少也能换些肉回来补补身子,坏就坏在寒远夫妻俩太过老实。
这芙蓉村的村民大多是好的,偏偏寒家左邻右舍都是贪的,知道夫妻俩老实巴交的个性,三不五时便来借粮,却是从未还过。
寒远和萧双双总想着远亲不如近邻,人家开口就借,没还也都忍了,一次次下来把那些人的胃口给养大了,有时他们自个儿都没饭吃了,可这些所谓的近邻压根不顾他们一家的死活,只想着从他们家挖粮,就怕自己晚了一步会被其他人挖走。
从方才陈阿惠的行为就能看出,这些人明摆着就是要抢粮,可萧双双却是不敢阻拦,若不是她及时醒来,家里的粮又得少大半。
即便她说没事,萧双双仍是哭个不停,忙问:「阿幽,你怎么会摔破头?」
说起这事,寒幽目光一冷,正要开口,外头便传来一阵喧闹。
「村长,你一定要替我作主,把我家的鸡蛋要回来!」
寒家很小,除了灶房外一共就两间房,寒幽的房间正好面向厅堂,母女俩听到声音向外一看,陈阿惠去而复返,且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名老者正是芙蓉村的村长。
寒幽看见这阵仗,低声对萧双双说:「娘,爹何时回来?」
若她还是之前的寒幽,这几个人她肯定是不怕的,惨就惨在这身子不是她的,年纪小不说,还虚弱得风一吹就倒,最重要的是她脑袋瓜破了个洞,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得了,要靠萧双双一个人应付这些人根本不可能。
「你爹他也该……」萧双双正要说这时间寒远也该回来吃午膳了,就听见一道诧异的声音。
「这……家里怎么这么多人?」寒远一头雾水的看着家门外的人。
芙蓉村就这么点大,发生一点小事不到半个时辰便能传遍全村,寒远回来时,屋外早已挤满看戏的村民,让他费了一阵力气才挤进家门。
「村长,您老怎么也来了?是不是我家阿幽出事了?」
这念头一起,寒远忙跑进屋里,直到看见她们母女俩都好好的,昏迷不醒的闺女甚至醒了,一颗心这才落下,欣喜的直喊。「阿幽,你醒了?」
「爹。」寒幽扯出一抹笑,娘都喊了,唤声爹也没什么困难。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寒远猛点头,眼泛着水光。
「寒远,你回来得正好,大强家的说你闺女偷了她家的鸡蛋,这事可是真的?」村长年约七旬,在这时代算是长寿的了,且他处事公正,在村里有着极高的声望。
寒远一听,才刚落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连忙否认。「村长,我家阿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张嫂子一定是误会……」
「我呸!」陈阿惠啐了一声,叉着腰便把方才找上门的话又说了一次。「……这死丫头要是没偷蛋,为什么跑到我家后院去?我家佩佩亲眼看见她鬼鬼崇崇从我家后院跑走,之后我家的鸡蛋就全没了,不是她偷的会是谁?」
佩佩……听到这名字,寒幽的脸色更沉。
陈阿惠是邻村人,嫁给了村里的张大强,生了两个孩子张冬国和张佩佩,张佩佩和原主同年,张家是标准的重男轻女,张佩佩不仅要下地,回到家还得包办家里的家务,每天都要忙到天黑才能休息,时常连饭都没能吃上一口,原主觉得她可怜,常偷偷把摘来的野果分她一点,却没想到这张佩佩就是只白眼狼。
「我……」寒远还要说话。
寒幽冷冷的看向畏缩在陈阿惠身后的小姑娘,问:「张佩佩,是你说你亲眼看见我偷了你家鸡蛋的?」
对上寒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张佩佩的脸色有些白,下意识便要往后缩,却被陈阿惠一把拧了出来。
「你躲什么躲?快把你看见的说给村长听!」
张佩佩害怕寒幽与以往不同的眼神,可更害怕她娘,只能颤着声说:「那、那天我正要去后院收鸡蛋,看、看见了寒、寒幽站在我们家院子外,我……我叫了她几声,她没应我,转头就跑了,我一开、一开始也没多想,就想要去收鸡蛋,可、可我走到鸡舍一看,蛋、蛋都没了……」
她话才说完,陈阿惠便叫嚷起来,「听见没有,要是她没偷蛋,我家的蛋难不成还会自个儿不见?」
村长听完张佩佩的描述,拧起了花白的眉,问向寒幽,「幽丫头,你怎么会跑张家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