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让谁做好呢?」皇帝又问。
陆樽看向苏良,苏良拼命的使眼色给他。
这时候当然是毛遂自荐,将太子的班底及势力重新架构起来啊!
然而陆樽并没有这么做,他看了看那名神情冷漠到像具缰尸的老太监,又看看寝宫中沉寂得过分的内间,心中做了一个决定,突然说道:「儿臣以为,八皇弟书殷是个好人选。」此话一出,苏良瞪大了眼,那瞬间冒出的火气几乎可以把陆樽烧死。
而那老太监仍是一副死人脸,只有皇帝的声音再度幽幽地传出,「为何是他?」
陆樽才不理会苏良,侃侃而谈道:「前一阵子儿臣病了,八皇弟接过儿臣手上的许多政事,做得井井有条,像南方水患善后一事,八皇弟立下奇功,足以撑起摄政大臣一职了。」
「你为何不毛遂自荐呢?」皇帝奇问。
陆樽像是真不在意,淡然一笑,「若是父皇有意立儿臣为摄政大臣,一开始就会立了。父皇不立儿臣,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儿臣若再毛遂自荐,不是显得很不识大体吗?」
「你倒是聪明。」皇帝像是思索了一下,才缓缓道:「那就传朕的旨意,命八皇子兰书殷接下摄政大臣一职,不得有误。」
「是。」陆樽完全忽视苏良的白眼,突然补了一句,「八皇弟虽有才能,却有些疏懒,有时连衣服都懒得换,头发都懒得整理,所以请皇上容许儿臣协助八皇弟,免得在政事上有所疏漏。」
「唔,好吧,准你所奏。」对于皇子之间的斗争,皇帝不以为然。「朕乏了。」
「儿臣告退。」陆樽退了出来,恭敬地与苏良直退到了大门口,出了皇帝的寝宫。
待到终于没有旁人,苏良才半是恼怒半是疑惑地问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建议八皇子做摄政大臣?」
陆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师效平走了,平南王那一仗还没打呢!」
苏良当下恍然,陆樽推八皇子上去,显然是再一次制造鹬蚌相争的局面,让八皇子去和平南王打得不可开交。不过他仍然不解,「那你为什么要求从旁协助?」
「我当然要知道兰书殷在搞什么啊!否则他没事就捅我一刀,我也被他捅过不少次了好不好。」陆樽翻了记白眼,兰书殷算计太子可不止一两次,难道真当他是木头人没感觉吗?只不过他那时候懒得跟兰书殷计较而已,可不代表不会捅回去。
「所以你才编造了八皇子疏懒的理由……」苏良点了点头。
陆樽态度严肃了起来,「你也知道那是理由,但你没发现吗?皇帝并没有任何反应。八皇子自恋好洁的事举朝皆知,怎么可能衣服没换头发也不整理?皇帝却好像不知道一样。」
「你的意思是……」苏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脸色变得铁青。
「你再回想一下,当时皇帝咳到喘不过去,我想进去看看,却被那老太监死命挡住,这也很是蹊跷不是?」陆樽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觉得皇帝很有问题。「我才不相信他真是重病那么简单,那个皇帝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苏良不语,但震惊的内心有了盘算。
「所以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韬光养诲才是正解,何必把自己推到最前线?」陆樽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这些政治人物一天到晚勾心斗角的真烦!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找我的香妹妹?」
说到谷凝香,苏良几不可见地一皱眉,但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道:「宫里已命她去编修医典,没个一年半载的不会有结果,你只要在这段期间好好的做,迟早会见到她的。」
走在后宫的路上,陆樽能远远地看到太医舍的屋顶,嘴上对苏良的话虚应,整颗心却早就飞了过去。
谷凝香很满意自己在溪顶村的生活。
跟着那群猎户来到村里后,百姓的善良及好客深深感动了她,也让她漂泊了一阵子的心慢慢沉淀了下来。
只因为她意外救助了居申,并且将居奇等人的伤治好,不留一点后患,整村的人奉她为神医,感恩戴德,甚至在短短三曰内动员了全村的力量替她盖了一座房子,三餐还有人天天变着花样送来。
在这里,每个人见到她都是热情微笑,小娃子会特地来找她玩,年轻女孩也会来串串门子,除了聊一些女孩儿的事情,从她这里拿到一些能让肌肤柔嫩的雪花膏就兴奋得不能自已,纷纷送来鲜花、织品、首饰等做为礼物。
老一辈的人大多是送一些补品餐食,嫌她实在太瘦弱。南方女子的纤细娇柔,到了壮实的北方人眼中简直不盈一握,彷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碰倒。
可是她这副别具风情的外貌,却引起了村中男子的疯狂。
没人知道村子里的男人已经为谷凝香打了好几架,最后还是最强壮武力最高的居奇胜出,得到了唯一可以追求谷凝香的殊荣。
只可惜这个丫头似乎不太清楚,对每个人都是一贯的温和友好,让居奇有些气馁。不过在邻居们的鼓励下,他还是硬着头皮施展众人集思广益替他想出来的泡妞奇招。
所以居奇别扭地捧着一束花来了,而且还穿着村里的商人特地到金鹰王国去买的、不太合身的文人服。
听说南方女人喜欢花朵,喜欢读书人,他可是豁出去的想得到谷凝香的好感。
一群来替居奇暗中打气兼出馊主意的亲朋好友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躲在了围墙之外,一起来看个究竟。
在院子里整理药材的谷凝香远远的就看到居奇捧着一大束花走过来,她笑着迎了上去,看到他的装束,突然微微一呆。
居奇不由大喜,她看到他的改变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着他这么久,她当真喜欢他这身装扮?
他吞了口口水,等着她的赞美,心忖只要她喜欢,就算以后一辈子都穿着这种软趴趴又轻飘飘的衣服,他也认了。
想不到谷凝香却是微微一笑,指着他的腋下之处,「这套衣服不是你的吧?都撑破了。也真难为你这身肌肉,却要塞进这套襕衫,是准备参加什么婚丧喜庆的活动吗?」
「什么?参加什么活动?」居奇傻眼,「这不是……呃,南方的文人平时不是都这样穿吗?」
谷凝香觉得有些好笑,「是,但那是有些地位的官吏乡绅才会把这当便服,一般百姓穿这种圆领襕衫,通常是当礼服用的。你们北方也流行穿这个?」
「对啊,呃,没什么事情,试穿而已。」居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余光瞪了偷偷躲在围墙外的几人,买的是什么烂衣服,害他出了大糗。
围墙外的人虽然表情古怪,但急急地比了比他们的手,摆出一个捧着花的姿势,示意要他送花转移话题。
居奇心想也是,便转了回来,将手上的花束捧到她眼前,有些腼腆地道:「那个……那个,这束花……呃……」
还不待他说完,谷凝香就眼睛一亮,从他的手上接过那束花,「给我的?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谢谢你了!」
「啊?你喜欢吗?喜欢就好……」居奇惊喜地笑了起来,摸着自己的后脑杓。
那群躲在围栏外的人用力握了握拳头,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
想不到谷凝香接下来的动作,差点让一群人吓掉了下巴,全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