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妾身没有受到惊吓,妾身知道三郎会保护我,妾身不会有事的。倒是春草……你让春草扔的是什么?」
「迷药罢了,只是怕这男子自杀,来个死无对证。我早知他一定会挟持你,便先教了春草几招。」宋知剑瞧着地上男子满脸的白粉,也觉得有些好笑。「这迷药一般是用在上风处,一小包都可以迷倒一头牛。春卓整包都用上,只怕这个人不睡个三天三夜不会醒来。」
春草有些惭愧地笑了笑,甄妍亦是忍俊不禁,宋知剑则是难得地直接大笑出声,搂着甄妍慢慢走出资圣寺。
春草没有跟上,她看着甄妍与宋知剑相依的背影,真心的为甄妍感到高兴,当然也有些羡慕。
然而当她发现人已走远,那些护卫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自己落了单,四周杳无人迹灯火隐约,不由跳了起来,担惊受怕地左顾右盼。
「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她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没好气的声音,这声音在春草听来却有如天簌,她猛地回头,惊喜地道,「方护卫,原来你还在!」
方楮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心,理所当然地反问,「你没走我怎么走?」
主子要他保护好甄妍主仆两人,但甄姨娘已经被主子带走了,他当然只能留下来照看这个婢女。
春草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认为他就是特地留下来等她的,面上微微一热,娇羞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平时她一直觉得粗鲁的男子,好像越看越顺眼了。
「方护卫我们走吧!」她不好意思地转头,催着他起离开。
方楮被她方才那点少女娇态狠狠地惊艳了一把,挠了挠头,突然咧开傻笑,心中暗想,其实这丫头还挺可爱的……
第十一章 梁相倒台(1)
意图杀害甄妍的男人,在宋知剑的严刑逼供下,终于供出他幕后的那个人,的确是梁祥。
此人名叫严尤,自几年前梁祥还是三品中书令时就跟了梁祥,由于脑袋清楚,手法细腻,梁祥便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交给他做,包含替他代笔与甄平通信。
梁祥做事一向不留把柄,所以不可能亲笔写信给甄王这样身分敏感的人,这一次会设局想杀害甄妍也是被梁秋莲逼急了,铤而走险。
然而提到李贞妍的身世,严尤表示他也不清楚内情,很多事情他只是依命行事,其中秘辛梁祥不见得会告诉他。
其实仔细一想,甄妍的存在很可能会坏了梁祥的某些事,毕竟先太子府被灭仍然是一桩悬案,要是甄妍记得某些事,最后查到梁祥参与其中,引起的风波就算是堂堂相爷也不可能抗得住。
之前这么多年过去,梁祥也没有对甄妍下手,一方面或许是想留着甄妍这枚有用的想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知道甄妍失去了十二岁以前的记忆。
无论如何,梁祥是皇帝南巡时在甄平府里布置杀手的幕后主使者已无疑,宋知剑从严尤口中问出实情后又顺藤摸瓜地找来了许多证据,如此人证物证俱在,梁祥已没有幸免之理。
灯会是由正元十五日至十八日连续三日,十九日百官开始上朝,心情上通常还在劳逸之间调适,也是防备心最薄弱的时候。
年后的第一个朝会李康睿便打了梁祥一个措手不及,当众宣读梁祥的罪证,给他栽了个勾结贼人谋反的罪证,仍是绝口不提自己曾被刺杀一事,然后命人将梁祥当廷拿下。当然宋知剑给片帝的证据隐去甄妍非甄平亲生女之事,等于隐去李贞妍的身分。
所有知道或不知道皇帝遇刺之事的官员,见到这变化,无不目瞪口呆,一国之相,居然一眨眼便被扳倒了,而且看起来毫无翻盘的可能,百官对皇帝的手段更加戒慎恐惧,而在其中扮演关键角色的宋知剑也因今日一役,被公认为朝中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
可是这一天,宋知剑其实没有上朝,因为他奉命到相府抄家去了。
相府内一如往日,刘氏早晨起身后在房中喝了几口肉汤,吃了半块胡迸。这胡饼还是京西辅兴店最有名的那家买的,味香皮酥,平时刘氏赞不绝口,但今日她却有些食不下咽。
她祖父是太子少保,因文采过人,先皇喜欢他写的字,便钦赐文定侯,父亲袭了候爵之后,也做了太常寺卿,虽然都是些品级高可没啥实权的位置,但刘氏书香世家出身,自也是矜贵不已。
当时梁祥状元及第,方入翰林,原来她父亲还对梁祥看不上眼,想让她嫁皇子,不过刘氏自小性子泼辣,目中无人,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没有背景的梁祥,刘父拗不过只好让她下嫁。
之后梁祥也算争气,一步步走上了相爷之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替刘氏挣了个一品诰命夫人,让刘氏也尝到了做相府夫人的风光,可惜她肚子不争气,只生下一个女儿梁秋莲,后来知道梁祥有个外室顾氏,养在京城东南敦化坊的一个房里,原想偷偷做掉,想不到顾氏竟生了个子,反倒让刘氏无从下手。横竖梁祥只是养在外头也不认祖归宗,刘氏便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她近来也无心管顾氏的事,反倒是女儿梁秋莲简直闹得整个相府屋顶都快掀了。年前梁祥答应女儿要替她解决甄妍那个麻烦,如今灯节都过了还没有消息传来,连刘氏都有些不耐烦了。
「娘!」
才想着,梁秋莲已来到了母亲跟前,她的形容憔悴,人都瘦了一圈,却因此显得眼睛更大,可是那双大眼里无时不闪人着狠厉的精光,有时都让刘氏胆战心惊,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这么凶残了。
「爹究竟在忙什么?他答应女儿的事,究竟做得怎么样了?」
刘氏也觉得时间拖太久了,按下心中的烦闷,安抚女儿道,「你放心吧!你爹答应的事还没有失信的,你爹是相爷,要拿捏一个御史的小妾有什么难的?」
「可是爹说不会让甄妍活过灯节的啊!」梁秋莲气得跺脚,手里的绢帕都快被她揉裂了。
「灯节昨天才结束,说不定今天你爹下朝就会带来好消息了。」刘氏其实也不确定,而且她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这样轻易的让甄妍死去,女儿还有点不甘心呢!」梁秋莲一想到甄妍国色天香的容貌,就嫉妒得心都痛了。
「如果落在我手上,一定要毁了她的容貌,然后把她卖入那种最肮脏的土窑子,每天侍候不同的男人。」似乎脑海里已在想象那种画面,梁秋莲吃吃地笑了起来。
「再怎么会弹琴又如何?长得漂亮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活得生不如死。」
这说得有些下流了,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刘氏皱起眉,但也不知怎么开口说她,这时候房间外却传来了个冰冷的声音。
「原来梁小姐想要的是这样的结果?宋某记下了。」
母女两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皆是一惊,齐齐转头看向门外,果然看到宋知剑穿着紫色官服,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浑身的凛冽。
「宋知剑?你怎么进来的?」刘氏惊叫起来。
梁秋莲的反应却与母亲截然不同,她直接忽略了宋知剑方才说的话,一脸惊喜地笑道,「三郎可是来找秋连的?」
若是平常,宋知剑根本不会搭理这对母女,但他今天好心地大发慈悲,冰冰地道,「宋某今日是奉皇上之命来相府办事,怡好听到你们在谈论宋某的小妾,真是赶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