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看戏的老百姓等太久,耐不住性子的嚷叫了。
郑凯却似无感,直勾勾的看着夏羽柔,她好像变得更美了,他有些看痴了。
其实他是喜欢她的,两人也算青梅竹马,在他动不动就生病的岁月里,她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她拿了东西给他吃,拿一些新奇玩意儿给他玩……
随着家境好转,母亲却不喜她了,尤其在他中了秀才后,就想换媳妇儿。
后来,夏大伯来逼娶让爹娘更加不喜,对她弟弟忽视怠慢,毁了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再也没机会在一起。后来母亲的怒骂,她的疏离,让他怒不可遏,再来是休妻另娶,本以为此生无缘,母亲却改了心意。
「总是被休的女子,不好说婆家,再说了,一女不事二夫,再回头当你的女人,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夏羽柔更会心存感激,你还愿意要她。」
母亲的话,他没有多想,妻子柳氏也点头,他太高兴了,他也知道夏羽柔现在的状况,她有赚钱的酒楼,他可以人财两得。
他带着这样的念想与欢喜,带着母亲一起来找她,她却字字戳心。
孙氏拉了拉儿子的袖子,「跟她说些话啊。」孙氏这两年多过得不顺遂,整个人看起来更老一些,也添了刻薄颜色。
郑凯被母亲一提醒,含情脉脉的看着夏羽柔道:「阿柔,我是真心的,你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抱歉,对回到你身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还有,你读着圣贤书就该说人话,别忘了,你我早恩断义绝,什么狗屁真心,你有这种东西吗?」
旁观老百姓居然默契一致的大喊,「没有。」
没办法,夏家与郑家的事,连三岁小儿都听说过。
孙氏脸色难看,郑凯更是恼羞成怒,尤其夏羽柔一脸的不屑更是激怒他,他厉声道:「夏羽柔,我这是给你脸——」
夏羽柔哼声道:「我不要脸不行吗?」
老百姓们又是哈哈大笑,大喊,「可以。」
「谢谢!谢谢乡亲父老们的支持。」夏羽柔笑咪咪的朝大家拱手。
郑凯恨恨的道:「你一定会后悔的,你是下堂妇……」
「我有什么好后悔?是,我后悔我当年的年少无知;后悔我爹娘对我的心软疼宠,应了你的亲事;更后悔我娘将你视为半子,天天炖补药给你喝,我爹更是花更多心力为你上课,你现在的成就跟好的身体,我们夏家不是没有功劳,但你们郑家没有人感念,对我跟弟弟不曾关心,冷漠无情的令人心寒。」
她的指责没有丝毫夸大,只要镇里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当年那些事,看孙氏母子的脸色就充满鄙视。
孙氏却忍不住驳斥,「那时嫁进我家,你可是目无尊长,不事夫君,巧舌如簧,不知礼数!」
「是,只要没有任你们郑家人搓圆捏扁,我便是不孝,便是不知天高地厚,可笑的是,那些规矩只有我这外姓人要遵从。」夏羽柔嗤之以鼻。
郑凯知道孙氏对夏羽柔的种种挑剔,但他毕竟是男儿,又要科考,自是以读书为重,婆媳间那些细枝末节的琐事,他是不管也不想听。何况,与她相处时日愈久,愈明白她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柔弱女子,他更是没想过她会委屈,需要有人支持。
「不会的,母亲她会改的,我也会护着你的,阿柔。」郑凯说。
夏羽柔依然语气冷漠,「抱歉,你再改也没用,我对你还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郑凯有点受伤,他自诩生得不错,却不知这段时日一半沉溺女色,一半生活不顺遂,让他整个人身上都带着郁气,硬是让那张曾经俊秀的脸显得浮肿。
此时,夏羽柔的眼角余光看到汤某人也往这里挤过来了。
「还有,我身边如今有个大美男在关注我,与你相较,你是长得比较伤眼睛。」
她很故意的指指汤绍玄的方向,于是众人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一致的喊——
「汤爷。」
又有人接着说:「伤眼睛还说得太客气了,跟汤爷比,郑举人这叫丑。」
郑凯身形单薄,面色略黄,那双本该好看的凤眸多了算计,少了清明,再看看汤绍玄,高俊挺拔,一袭玄色袍服更衬得他俊逸不凡,甫一现身就有好多姑娘、媳妇儿将眼睛黏到他身上。
郑凯的自信也被打碎,与汤绍玄一比,他彻底明白何为云泥之别。
汤绍玄全身散发着慑人的冷漠气质,眼神再一扫——那幽深眼眸如泛着寒光的利刃,能震慑他的灵魂。
由于汤绍玄登场,孙氏、郑凯的勇气全消,很快的走人。
第十四章 两情相悦迎接新婚(1)
人潮不散,原因就在汤绍玄,世人爱八卦嘛。
所以夏羽柔很有魄力的直接拉着他进入酒楼,再到小院,才一脸抱歉的对着他道:「拿汤爷来当挡箭牌,只是为应付郑人渣,希望你别生气。」
汤绍玄沉默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她就觉心虚,明知他心悦范梓璃,她却当众说那些话,也难怪他不满。
「我去忙了!」她转身就走,他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住她,她忐忑不安的看着他,「汤爷还有事吩咐?」
「我有事跟你说。」他神情严肃。
是要跟她算帐?怪她不该拿他当挡箭牌?还是要提醒自己,他有心上人,要她不要有任何妄想?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想听……
她难过伤心,她只想去找棵大树,把自己完完全全藏起来。
夏羽柔咬咬下唇,干笑一声,「那个——我很清楚你的感情,我不会去破坏……」
「我是心悦于你。」
她摇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爱的是……」她震惊的抬头,「等等,你你你说什么?」
汤绍玄深深的看着她,「我说我心悦于你。」
幸福来得太快,夏羽柔有点晕眩,就算汤绍玄带她上马车一路回到他住的山中别院,她还是觉得踩在云海上,没有半分踏实感。
但她记得他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夏羽柔坐在榻上,喝了杯茶,理智回笼了些,眼睛更清亮,但莫名的,她觉得氛围有些沉重,他坐在案桌前,喝了一杯茶,看着她时,黑眸中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怒、有苦、有痛、有遗憾——闲杂人等都退出了屋子,唯有几名暗卫暗中守护,她静静的陪坐一旁,良久,听见他低哑着声音说起有关他的一切。
「后宫原就暗潮汹涌,一日,皇后一派被陷害有谋反夺位之心,皇后娘家,也就是镇国公府全府遭罪,一夕间血流成河,仅有我与妹妹在外,没赶得及与家人共赴黄泉,但也避不开被捕的命运……」
她难掩错愕,「所以……」
「我被打入死牢,姑母——皇后暗中安排,拿一名死囚与我交换,代替我被押赴刑场,而我再与一名姑母安排的衙役换装,成功逃离牢狱,接着成为一名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一路护送被流放的妹妹,一行十名衙差里,两名是知我身分的人,但其他的不是。」
他顿了一下,又道:「原本姑母已经提前买通押送的官差,但与姑母不和的容妃使了计,塞人进来想要解决我妹妹,她跟姑母从当姑娘时就一路竞争,进了宫也在争宠,对姑母怨恨极深,镇国公府毁灭,她仍觉得不够,她要将我妹妹除掉,让姑母痛苦自责。」
「你这一路跟妹妹流放一定很辛苦。」听到这里,她已经知道范梓璃的身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