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客人和邻居们虽然好奇,却也没多打探,然而横看竖看都有着千金贵气的司马湘芸天天造访,依然引起了注意。
司马湘芸说是要看夏羽柔准备了哪些菜色,试吃合不合格,可其实她是每天无所事事,一找到新鲜人事物就想凑近,夏羽柔就像她找到的新玩具,这才天天过来。
夏羽柔本身好玩,说话实在,一手厨艺精湛,弟弟是怎么逗都不笑的小面瘫,还有不知让镇上及县上多少姑娘追捧的美男子汤绍玄,时不时也来这里给夏羽柔的厨艺做指导——她来这里有美食吃、美男看、小面瘫逗,多好啊。
但也因为她的频频到访,无形中替夏羽柔挡掉许多麻烦。
司马家办寿宴的肥缺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夏羽柔接下活计没多久,消息就传出来了。
司马博彦祖孙的嘴刁是出名的,有多少大厨诚惶诚恐、卯足劲的讨好,只为拿下寿宴掌厨的名额,结果却冒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妇人截了胡。
一个被休弃的小妇人哪可能有傲人厨艺?司马家是不是糊涂了?找这么不可靠的?
落马的厨师们愤愤不平,但之后知道是司马湘芸亲自举荐,又天天纡尊降贵的去见夏羽柔,瞧她琢磨新菜色,还以姊妹相称,他们也没胆抗议了。
只能说,人跟人的缘分没理由,夏羽柔就是合了司马湘芸的眼缘,再加上她身为吃货一枚,对能煮出合自己心意的百款佳肴的夏羽柔,更是崇拜。
好奇她年纪小小就有这样的精湛厨艺,司马湘芸又多问几句,夏羽柔也大方说出自己的过往,没有自卑只有感恩。
她的态度让司马湘芸更喜欢她了,有那样辛苦的过往,但她依然乐观坚强,「你真的太不容易了,我打从心底佩服你。」
「没什么,总归我是我弟弟唯一的依靠,我不自立自强成吗?被休又如何,我没做错事,只有我昂首挺胸的做人,出息了,别人才会高看我们姊弟一眼,总之,我不颓然丧志,我一定要为我弟弟挣一个锦锈前程。」
在司马湘芸崇拜目光下,夏羽柔愈说愈生出凌云壮志。
「好姊姊,好姑娘,」司马湘芸用力拍拍手,再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日后,你我就以姊妹相称,谁敢欺负你,先问过我腰上的这条鞭子,话说,你那汤到底好了没?」
她馋了,美眸越过夏羽柔,落在灶上一锅微滚的热汤,正飘着浓浓香气,很勾人。
夏羽柔忍不住的噗哧笑出来,司马湘芸一开始看来冷冷的不好相处,但一卸下心防,才知道是个善良直率的人,「好了。」
她拿了汤勺,舀上一碗送上桌。
司马湘芸坐下来,闻着香味四溢的热汤,迫不及待的拿起汤勺喝上一口,再吃块肉,「嗯,烫、烫,好吃,等会儿盛一碗,不,两碗,我带给爷爷吃。」
司马博彦疼孙女也是值了,吃到好吃的都会想到他,虽然他觉得如果能过来一起吃就更好,但孙女不让,说姑娘们聊天中间插个老爷爷怎么聊?
她边喝汤边看着夏羽柔站在灶前忙东忙西,她的生命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努力的人,而且精力十足。
「好姊姊,你能不能停一停,休息一下?」
「我不累,再说了,我若没办好这次的大宴,害你丢脸不说,也会让人笑话司马府找了我这个下堂……」
「谁敢笑姊姊,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不过,姊姊不用担心,你以实力辗压众人的质疑就行。」司马湘芸也听到外面那些杂音跟批评。
「也是,何况我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军师,我相信有了他,我肯定没问题。」夏羽柔笑容自信,语气充满崇拜。
那骄傲状是啥意思?
司马湘芸暗笑,这些日子她耳朵听得快长茧了,十句里有九句汤某人,虽然当事人见到她也是面瘫,跟夏羽柔说完话就走,但她还是瞧出端倪来。
她故意调侃,「汤爷这个军师对你可真好。」
「嗯,你知道,我们要在临港大街合开酒楼,他说了,只要这次办妥你爷爷的寿宴,他也是得利者。」
「只是为利,没有其他?」司马湘芸喝完一碗,再要一碗,一旁娇俏的丫头要开口,司马湘芸瞪她一眼道:「我有节制。」
她第一次来这里吃太撑,回府闹了肚疼,司马博彦就要伺候的丫头盯着点。
夏羽柔也笑了,「这汤不燥,喝两碗还行的。」说完,才回答司马湘芸的问题,「汤爷是这么说的。」
夏羽柔当局者迷,还有点迟钝,可她这个旁观者清,汤某人这般殷勤,绝不只是为利,她可是看出什么的!
司马湘芸思忖着喝口汤,「好吧,我看他跟你说得差不多,连帮厨也找齐了,我还在想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现在便算了。」
「有件事还真需要你帮忙,你帮我确定一下菜单?」
夏羽柔开出的菜单已先跟汤绍玄讨论过,只是为了更慎重,请她再过目。
司马湘芸接过手,频频点头,品项丰富不说,连爷爷的喜好的海鲜都顾及,每道菜名也取得极为吉祥如意。
她顿了一下,「汤军师帮忙拟的?」
夏羽柔猛点头,笑得好甜。
她摇摇头,这笨姊姊,根本沦陷了嘛。
「说来,这事儿能成,包括你我能成姊妹,汤军师还真的出了不少力,」她笑咪咪的看着她,表情暧昧,「这么天大的恩情,要不,姊姊以身相许来报答?」
「胡说什么。」她粉脸暴红,手足无措,但眼睛亮晶晶的。
司马湘抱着肚子大笑,「我看姊姊真是乐意,好,妹妹就等着吃你的喜酒。」
「不是,不是,真没有啊,我跟汤爷……我没有啊——」
夏羽柔粉脸烧得都要冒烟了,耳尖也红,但她心花朵朵盛开,真没半点不乐意啊。
为举办司马博彦的七十大寿,一个月前,司马府就布置一新,里里外外是富丽堂皇,处处喜气洋洋。
寿宴前一天,夏羽柔特别到司马府的后厨巡了一回,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这一天,食材都该备齐了,还有帮厨们明日天未亮就要进厨房做各项准备,因此今天都会住在司马府中。
原本司马湘芸也想让夏羽柔留下跟自己睡,但汤绍玄阻止了,理由竟然只有一个字——
「吵。」
哈,这是嫌她话多呢,但两个姑娘睡一张床上怎么可能不说话?
可是想到隔日不仅仅是爷爷的大日子,也是夏羽柔一鸣惊人的日子,司马湘芸便歇了心思,反正有汤军师在,夏羽柔不会有问题。
夏羽柔其实也想回家睡,虽然来回有一大段路,但她不想弟弟一个人在家。
汤绍玄很了解她,也很贴心,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马车跟车夫,马车赶得稳又快,寿宴前的最后几日,她家里、司马府两地跑,有了他雇的马车,来回时间竟比坐司马府的马车要少上一大半。
这一天忙碌下来,已是天黑,她步出司马府,熟悉的马车跟车夫已在门口,她喊了车夫,「罗叔,麻烦你了。」
她上了车,罗坤扯动缰绳,马车答答而行。
今夜,车内多了一人。
夏羽柔揉揉疲惫的眉眼,「汤爷怎么特地来了?」
不是她不领情,是有人说她该独当一面,有够无良的,让她一人独自忙活,这几日天天早起晚睡。
「一切都没问题吧?」汤绍玄语气淡淡的问。
「嗯。」
这会儿,她又累又困,随着马车平稳行进,她眼皮愈来愈重,慢慢地贴着车壁,慢慢倾斜,碰到可以倚靠的枕头,嗯,软硬适中,她满意微笑,沉沉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