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知道。」全太君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后面康嬷嬷突然道:「老奴无礼,听说江南最近流行怪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全太君皱眉,「说清楚点。」
「是,就是松柏院有个二等娘子叫做阿好,她十一月底回江南老家奔丧,回来时跟我们讲的,说是她弟弟虽然瘦,但身子很硬朗,也能下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全身开始出现疮瘢,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就走了,都是年轻人,附近村子也有人这样,老奴听得大爷要去江南,猛然想起这事。」
褚太太听了就着急,「那还是别去了,棉花少两成就少两成吧,江南有怪病呢,等到明年收获还不见起色再去也不迟。」
褚嘉言一听就摇头,「母亲,万万不可,江南风调雨顺,棉花照理只会多,不会少,但活生生少了两成,要不是工人不尽心,就是有人偷卖棉花,无论如何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不能容许留到明年解决,既然有怪病,儿子自己携带饮食干粮,都睡在车上,速去速回。」
全太君也是扛过家的人,不是褚太太那种小白花可以比,魄力还是有的,「这样挺好,那你自己小心。」
「孙儿会的,祖母不用担心。」
「你若不想我担心,就娶了梅儿,这样就是孝顺我。」
褚嘉言摇头道:「孙儿有心悦之人,绝对不娶梅儿,孙儿宁愿终身不娶,也不会娶个毒妇!」
褚太太闻言就慌了,「嘉言,母亲看那个牛小姐、鞠小姐、巴小姐、鲁小姐都挺好的,你不想娶梅儿,母亲可理解,那也用不着不娶啊,你看嘉忠都已经五个孩子了,母亲也打算最近帮嘉和说婚事,你身为大哥,将来还要扛起我们褚家的招牌,不娶妻子要怎么传宗接代?」
小汪氏不怕死的插嘴,「母亲不用烦恼,大哥可以过继宣哥儿,反正宣哥儿也是褚家的血脉,继承褚家也是理所当然。」
小汪氏的想法很简单,这样褚家的财产只是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她儿子手上,什么都是假的,钱银才是真的,褚嘉忠不可靠,她还是得靠儿子。
褚太太有点火大,「你是在幸灾乐祸些什么?」
小汪氏一怔,低下头,「媳妇没有。」
褚太太更生气了,「要过继也从庶子挑,没人从嫡子挑来过继的,蠢才!」
小汪氏大惊,「庶子?怎么可以,那不是便宜了姨娘的孩子了吗?要过继当然得过继嫡子啊。」
「就跟你说没人从嫡子挑过继,你是不懂?」
小汪氏想到褚家的财产可能要给那几个下贱的庶子,而自己的宣哥儿却得被分家,内心就万分气愤,怎么可以这样。
全太君觉得很不像话,「安静。」
老人家,威严还是有的,简单两个字让褚太太跟小汪氏偃旗息鼓。
全太君接着说:「嘉言会有自己的嫡子,不需要过继,你们也都听着,家规不会变,别打其他的主意。」
褚嘉忠的几个姨娘都冤枉了,自己可什么都没说就被骂,纠缠不清的人不就只有小汪氏而已,要骂骂她啊。
但姨娘身分低微,她们也只能低头称是。
全太君接着又说:「嘉言,你说不娶毒妇,你凭良心说说,新婚之夜打死丈夫怀孕通房的女人是不是毒妇?」
褚嘉言没想到全太君会拿这事出来说嘴,「高小姐已经对那通房的家人做出补偿,他们也都接受了。」
全太君继续问:「接受了,事情就没发生过吗?你就不担心娶这样的人进房,以后姨娘庶子都没命活?」
「孙儿喜欢高小姐,只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有通房庶子的。」
「糊涂。」
「孙儿不是糊涂,孙儿只想好好过日子,安安静静的就好,不要有人跟我告状,也不要有人在我面前给谁穿小鞋。」
褚老爷心疼褚嘉言,「母亲,嘉言都二十二了,同僚膝下早就儿女成群,就他回到院子冷冷清清,那高小姐过去可能品行不好,但和离后却都是好名声,前些日子甘家布庄那不成材的儿子派人杀她,甘家的和解金有两万两,她全拿去做善事了。」
「母亲,对一个女人来说两万两足以安稳余生,她都能拿出来,不贪财的人还能贪什么?何况她又有才华,每张图都获得大户小姐的喜爱,秋装甚至都穿到郡主的身上了,这样的人娶进门,就不用怕别家用更好的条件挖走她。」
全太君听到这边,有点动容,「和解金全拿去做善事?你怎么知道?」
「甘老板逢人就说,虽然儿子也气甘家人不厚道,但所幸嘉言没事,想着我们凡夫俗子做事逃不过菩萨的目光,便没追究下去,母亲,我看高小姐还行,至少嘉言中意,孩子间彼此有意,可比我们喜欢来得重要。」
褚太太十分着急,「老爷,您别说瞎话,那个高氏,门户比不上牛小姐,美貌比不上鞠小姐,琴棋书画比不上巴小姐,然后鲁小姐是跟着嘉言从小认识的,随便挑一个都比高氏好,高氏那一哭二闹的性子,真的进了我们家,只怕天天鸡飞狗跳。」
全太君想了想,「这样吧,做善事这点我认同她,不过有个条件,只能当平妻,你的正妻还是得名门淑女,就算你不想娶梅儿,牛小姐、鞠小姐也都很好,从她们之中挑,挑一个满意的,今年之内一定得成亲。」
褚嘉言微笑,「多谢祖母让步,不过我喜欢一个女子,必定要大红花轿迎她进门,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我不配娶她。」
第八章 母亲上门劝复婚(2)
高和畅深深觉得一技之长有多重要,幸好自己会设计服装,不然过年十五天,到底要靠什么打发啊。
现在一边杀时间,这些可爱的小卷轴还能换钱呢。
她已经知道褚嘉言要下江南的事情——他派人送信来了。
信上说去年秋天的棉花少了两成,所以要下江南找出原因,另外,全太君对他们的婚事小有让步,这是好事,让她等他好消息。高和畅喜不自胜,褚嘉言不是夸张的人,他说让步,那一定就是一种进步。
所以现在最大的阻力是褚太太,最大的助力是褚老爷,至于之前激烈反对的全太君应该是在两者之间。
信上都说得很清楚,长年信佛的全太君之所以让步,是因为她把甘家的和解金拿去设立善粥棚的关系。
人世间的事情因果真的很难说,当初她只是不愿意收下那样一笔钱,没想到全太君会因为这样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要说过年这阵子有什么事情,就是访客太多了——每天都有人上门找她。
有些想挖角她,提出了五成利润,真的很诱人,可她不是傻瓜,前世跟无数金主爸爸合作的经验让她明白,金主爸爸讲都讲得很好听,等自己交图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跟褚嘉言合作得很好,他很尊重她,说做一件的衣服就是做一件,绝对不会重版多卖,他让每一张图的成品都呈现最好的样子,这些上门想说服她的布庄不见得会有褚嘉言对衣服的用心。
有些是年轻奶奶,太史局丞家的孙媳妇,太学博士家的嫡媳妇,上牧监的侄孙女等等,都知道她手上金银不少,想跟她合伙做生意,她们出路子,她出钱,但高和畅经过冯雪儿一事已经怕了,不想再跟任何人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