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是泼出去的一盆水,她永远都无法在乔家真正当家做主,只能任由情绪接近崩溃的母亲无理取闹地胡乱下著指令,弄得人仰马翻,却一点结果都没有。
***
京城。
锦绣阁。
顾涵希初上工的第一天,曹琇璎就派给她一件她做梦也想不到的贵重绣活——替当朝的秀宁公主缝制新嫁衣。秀宁公主乃皇帝霍京最小的女儿,自幼即得宠爱,说被奉为掌上明珠一点也不为过。年满十六的秀宁公主即将出嫁,皇室嫁衣原本该由皇宫御用绣娘专门缝制,但在恭王霍政的大力推荐之下,兼之秀宁公主也对民间绣艺感到好奇,于是便让锦绣阁与宫内的文绣院同时替她缝制嫁衣,完成后她将从二者中挑其一,在出嫁当日穿上。
初到京城觅得工作,居然就是件责任这么重大的绣活,顾涵希连忙推辞,曹琇璎却信心满满地对她说:「顾姑娘,你别担心。以我的眼光,你的手艺绝对不比那些官绣差,而且你只要负责最主要的图样设计与绣工即可,剩下的部分,我们锦绣阁最有经验的绣娘会照着你的设计一起分头赶工,务必三天内就要完成。」
「三天?」顾涵希睁大了眼。
曹琇璎心想:其实三天都还算多了呢,恭王那儿可是催得更紧,巴不得明天就能送进皇宫里。
「顾姑娘,其实锦绣阁接过不少达官贵人的生意,缝制嫁衣更是我们的拿手活,京城里只要有姑娘出嫁,第一个想到的绝对就是锦绣阁,所以我们的绣娘对缝制嫁衣都很有经验。」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有经验的绣娘来做?我才刚到京城,只是新人,经验又不足——」
曹琇璎不让她把话说完:「顾姑娘,别再妄自菲薄了。我曹琇璎好歹也见过世面,绣工好还是不好,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你再推辞,就是否定我的眼光囉。」
顾涵希不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说不过曹琇璎,可是她还是很担心哪,而且也感到害怕,尽管她向来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可是现在她在人家底下做事,万一表现不好,连累的可是整个锦绣阁的名誉呀。
曹琇璎当然也知道顾涵希的顾虑,便说:「其实,秀宁公主肯让锦绣阁为她缝制嫁衣,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即使将来公主选上的不是我们绣出来的嫁衣,但锦绣阁的知名度也绝对会因此大大提升,招来更多生意,怎么看都是双赢的局面。你的手艺绝对是锦绣阁里最好的,所以我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顾姑娘,别让我失望喔。」曹琇璎依旧眼里带笑,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期望。
见曹老板这么器重自己,顾涵希也决定自个儿不要再担忧这担忧那了,于是她点点头,说:「曹老板,那我们立刻开始动工吧。」
***
大红上好绸缎,昂贵金色丝线,在顾涵希的巧手下,一只色彩斑斓的长尾山鸡头部很快成形,她身边围绕着三位锦绣阁手艺最佳的绣娘,负责缝制袖子并以金丝线装饰。
曹琇璎深知光线对绣工的重要,因此绣娘工作的地方,采光非常好,甚至还特地开有天窗,阴天时可打开增加采光,平日有阳光时则关上,避免太强烈的光有时反而会造成色差。
顾涵希与二位绣娘聚精会神地做着绣活,几乎没有说话,第一天上工,顾涵希还来不及向其它绣娘打招呼,有些过意不去,幸好这些绣娘都算和善,而且分工的经验丰富,即使是与顾涵希第一次合作,也很有默契,不会打扰到她的工作。
比起以前只能自己单打独斗,能和人一起合作的感觉很新鲜,顾涵希偶尔放下针线,转动脖子稍作歇息时,便能看见其它三位绣娘的手艺是如何娴熟、缝针是如何优美穿梭,果然不愧是锦绣阁最有经验的绣娘。
才不过一天光景呢,那只山鸡已完成了差不多半个身子,公主嫁衣的两只袖子也已经缝制完成。
顾涵希还想继续缝呢,三位绣娘却都说待明日再缝吧。
「可是我怕赶不完呢。」顾涵希很明白地说出自己的担忧。
三位绣娘中年纪最长的年大婶说:「顾姑娘,照这个进度,我想三日是刚好可以完成的。曹老板不希望我们整天都待在这儿,绣活这工作本就伤眼,况且天色已暗,光线也不好,加上身子疲累,再做下去只会事倍功半,不如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再好好努力。」
「可是……」顾涵希踌躇著,但也知道年大婶说得很对。
她的母亲顾韩氏就是因为当年夜里就著昏暗烛光做了太多绣活,才伤了眼,如今再也无法拿针穿线。绣活可是顾涵希唯一的技能,她要靠这个过一辈子呢,可千万要好好保养自己的眼睛。
顾涵希依依不舍地放下针线,这才发现因为整日都低着头做绣活,颈项都僵硬了。
隔天再来,经过一夜休息,乔行简也很体贴地没有「欺负」她,顾涵希觉得精神抖擞,而且心情不错,这天她效率特别好,几乎就要绣完了整只山鸡,正想一鼓作气全部绣完,其它三位绣娘又阻止了她,顾涵希这时才发现天色又已经喑了,而她的颈项也已经僵硬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那天晚上回家后,乔行简见她颈项僵硬得实在太过,主动问她需不需要按摩?顾涵希受宠若惊,很想试试但又有些矜持,最终还是红著脸答应了。
她照着乔行简的吩咐,身子放松趴在床上,乌黑的长发解了开来,拨在一旁,露出雪白纤细的颈子,当乔行简的大手抚上她的颈子时,她仍是紧张得全身一僵,随即听到乔行简叹了口气,说:「希希,你太紧张了。我又不会掐死你,怕什么?」
头埋在枕头里的顾涵希闷声没好气地说:「就是怕你嘛。谁知道你肚子里在打什么坏主意……」但她还是努力放松自己的身子,要自己去习惯乔行简的碰触。
尽管有过鱼水之欢,但也许是第一次被强迫的经验多少留下了些阴影,若是乔行简忽然碰触她,顾涵希总是会全身一紧,久久不能放松。
但也许是这两天全心全意替公主缝制嫁衣,耗去了太多心神,在乔行简力道适中的按摩下,趴在床上的顾涵希居然睡着了,她一睡着,全身肌肉便完全放松,乔行简立刻就察觉到了,却没有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的手改为轻轻的抚摸,顺着那优美纤细的颈子缓缓来回移动,感受着顾涵希柔滑的肌肤。名为欲望的火苗燃烧起来,可是他收回手,调整了一下坐姿,要自己今晚别那么冲动。
顾涵希一定得在明天将秀宁公主的嫁衣绣好,他要是今夜要了她,只怕他会毫无节制,让她第二天无法好好工作。
为了要让计策成功,换得与顾涵希的长久厮守,就这么几天而已,他当然要忍耐。
只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与欲望又是一回事,不知道是屋里的火盆烧得太旺,还是他体内的欲火烧得太烈,乔行简觉得身子热得不象话,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从床边站起转身离开屋里,门才一打开,刺骨的寒意便随着雪花飘了进来,让他头脑完全清醒过来。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头望了一眼在他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女人,今夜是无法与顾涵希同床共枕了,看来这漫漫长夜,可难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