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张建安错愕的看着于皜。
「看他们的模样,不过就是群可怜人。」于皜迅速换下那一脸不悦神色,无辜的看着张建安,「知府公子就看在本王的面子上,饶了他们吧!」
「可是王爷——」
「本王都开口求情了,」于皜的笑容看起来很无害,「怎么,知府公子不愿意卖本王一个面子吗?」
「这……」张建安心有不甘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宫雪霓,于皜都开口了,就算再不满,他也只能吞下这口气,「当然,只是王爷可得小心这群乞丐,现在世道不好,满街都是臭乞儿,难保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发生。」
「知府公子所言甚是,本王会牢记在心。父皇与几位皇弟这几日便会到来,到时本王会如实上奏,谢过知府公子。」
听着于皜有礼的口吻,张建安露出得意的神色,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他清了清喉咙,恶狠狠的看着宫雪霓,「王爷开口求情,我就不跟你计较此事了,这次算你好运,下次再让我碰上,我要你好看!」
行礼之后,他骑上自己的马,掉头离去。
直到张建安一行人走远,于皜才对跌坐在地上的宫雪霓伸出手。
宫雪霓谨慎的盯着他。
「起来。」于皜淡淡的说。
她迟疑的将手放到他的手上,一股异样的感受从他温暖的掌心滑进她的心湖。
「一年不见,你还是在惹麻烦!」于皜低语了一句。
他的温柔令宫雪霓轻颤了一下,不自在的回嘴,「我是看不惯他的恶行恶状才会出手教训他,你也看到他那一副有钱有势便是天皇老子的样子,令人厌恶。」
「就算再看不惯,也该明白情势比人强的道理。」他轻声数落她,「今日要不是遇到我,你跟你朋友的命都保不住。」
「我知道。」她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嘲讽之意,「他是知府公子,可以无缘无故的要人脑袋,拜宝亲王那位英明的父皇所赐,在这里王法跟狗屁一样!」
他在她的语气之中听到了愤恨,他该发怒,最后却只是轻扬嘴角,暗自笑骂: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乞儿。
「饿吗?」于皜轻声问道。
宫雪霓怀疑的盯着他看,「怎么?难不成你要请我这个小乞丐吃一顿吗?」
「是。」于皜点头,「肯赏脸吗?带着你的朋友一起来吧。」
她错愕的看着他,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言不由衷,却一无所获。
「好啊!」她扬起下巴,率先走进客栈里,「我肚子正好饿得慌!好酒、好菜全都拿上来!华哥,把咱们的人全都叫过来。」
一夜之间,宝亲王请城里数十名乞丐在来来客栈大吃大喝的事传遍了城内外。
每个人都认为宝亲王的脑子就如同传闻一般不正常,竟然跟群乞丐和在一起,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听说皇兄跟群乞儿交好?」于腾一脸讽刺的看向抖着腿爬上马的于皜。
于皜好不容易在魏隆的扶持之下上马,呼了长长的一口气,这才露一个笑容,「是啊!那群乞丐还挺好玩的。」
「好玩?!」
「是啊!在街上乞讨,与世无争的过日子,看得本王羡慕死了。」
于腾忍不住嗤笑,堂堂一个皇子竟然羡慕乞丐的生活,这家伙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三皇弟的马上英姿实在威风凛凛。」于皜看着草原上一匹黑马如黑箭般射出,那英勇气概让他看得两眼发直,直呼过瘾。
「他就是爱卖弄。」于腾冷冷一哼。
于祺是三皇子,与于腾同年出世,但因为其生母是当今皇后,外祖父是当朝宰相,手握朝廷财权,所以于祺满心以为这天下早晚是他的,总以储君自居,对两个兄长不屑一顾。
因为于皜向来没有野心,所以不管三皇子怎么对待他,他似乎总无所觉,但是于腾可就不同了,他把于祺自大的行为全看在眼里也气在心里。
于腾冷冷想着,纵使于祺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外祖父是宰相又如何?虽是同年出生,但自己比他善于笼络人心,为了帝位谋略多年,朝廷内外也有不少他的人,鹿死谁手还是未知。
在草原的中心是明日圣上要看皇子们比试射箭的场地,上头有几个箭靶,于祺骑在马上,拉满弓,朝着箭靶射出,于腾策马奔去,不甘示弱的跟他几乎同时将箭射出。
两支箭同时正中靶心。
「二皇兄你是什么意思?」于祺不悦的盯着于腾,知道他是存心找麻烦,要跟他一较高下。
「唷!失礼了,怎么皇弟也与我同射一个靶啊?」于腾一脸无辜的样子,「真是怪了,怎么我们打小就是不对盘,看上的东西都一样?」
于祺的眼底满是怒气。
「好箭法、好骑射!」于皜像处在状况之外的猛烈欢呼,还要一旁的侍卫跟着一起鼓掌,「了不起、了不起!」
于腾与于祺对视着,谁也不服输,冷冷一哼,各往一个方向掉头离开。
「二皇弟、三皇弟,你们——」于皜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人,「不陪本王玩了吗?」
见没有人理会他,他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将嘴一撇,不置可否。
但他们一走,四周也安静多了,于皜呼了口气,觉得秋狩的日子还真是无聊。
「王爷。」一旁的魏隆拿出准备好的弓箭,「小的已经看过,四周没人,您试试身手吧!」
于皜扬眉微微一笑,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他是个柔弱无胆之人,不擅骑射,更没有文采,但,那只是表象。
第3章(2)
箭桶里十二支长箭,他一踢马腹,马匹飞也似的冲了出去,他拉满弓,连射出十二支长箭,箭箭射中红心。
「王爷,好箭法!」魏隆在一旁赞扬。
于皜脸上的笑意因为瞄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而隐去,没料到三皇弟竟去而复返,他在心中诅咒了一声。
他很清楚他的两位皇弟都有问鼎的野心,虽然二皇弟于腾在朝廷内外党羽众多又有战功,受人颂扬,但个性太过急躁、好大喜功,只要几句奉承,他便会自得意满,所以于皜从不认为他足以构成威胁。
三皇弟于祺不同,他聪明绝顶又心机深沉,加上他的母亲和外祖父是强而有力的靠山,又身为嫡子,若给他机会,他不会介意踏着兄弟的屍首登上宝座。
于皜对魏隆使了个眼色,随即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但他懂得让自己的肩膀先着地,痛得闷哼了一声——
「皇兄?!」于祺远远见了,立刻策马来到于皜身旁。
于皜痛得龇牙咧嘴,「好痛啊!」
「这是怎么回事?」于祺抬头看着魏隆,又瞄了眼那正中靶心的十二支长箭,准度之高让他不由得一惊。
「本王看两位皇弟骑射神准也想试试看,但怎么都射不好,所以就骑马到箭靶前,把箭一支支刺进靶心里,谁知道一时开心,就不小心摔下马了。」
「你——」于祺一听,立刻露出嘲讽的笑容,这才是无能的于皜会做的蠢事,也对,凭他怎么可能十二支箭都射中红心。他看着一旁的魏隆,「还不快将宝亲王送回去请御医!」
「是。」
魏隆连忙送于皜回到避暑山庄,担忧的看着一脸苍白的主子。
「无妨!」于皜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在宫里满是危险的争斗,稍有不慎,纵使贵为皇子也会沦为阶下囚,他能在宫中平安的活到今日,是因他外公与母妃的死让他明白,若想活命就只能将自己的真性情和才能给深深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