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够她把海滩地整出来,请工人来做吊养珍珠的木架,购买三年以上适合植入核珠的珍珠贝……林林总总,设珠场、育苗、插珠到育珠哪个环节稍有差错都不行,养育的时间长,承担的风险也大。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知识,毕竟完全不属于这年头该有的想法,可或许和她手上的灵力一样,来得莫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拥有,又或许她天生就该知道这些的,就像她能与梧桐树沟通,花圃里的花树也喜欢极了灵力水的灌溉,她想也许将来那些珍珠贝也会喜欢她喂些灵力也说不定。
她原先并没有想过要做养殖珍珠这一块,虽然她从苏暮和苏娘子口中知道那些珠民充满着流血和伤亡的采珠过程,因为好奇才去五叔的藏书楼里挖到了一册算是非常冷僻,连书名都不具的手抄本。
王权当道,敢把珠民血泪手抄成书的文人还真是少数,果然作者是知名不具,五叔怕她看了那书给家里招祸,慎重万分的叮嘱,那手书只能过她的眼,不能再有第三者知道,又或者看完直接烧了。
历代帝王几乎都有发布采珠令,还有专门监督的机构,雷州、廉州还各建了一座皇家采集珍珠城,为的自然是满足皇室权贵对珍珠的迷恋。
达官贵人对珍珠这种天然饰品有着非同一般的喜好,因为珍珠不只具有装饰功能,还是社会地位的象征。
捕鱼采珠本来是珠民安身立命的本钱,然而却在统治势力的压迫下变成了工具,一颗珠,一条命,实在太悲惨了。
妄想从根本改变那些珠民的生活她没那本事,也自知做不到,但是她想从自身做起,做一点算一点,就算只能改变几个人的人生,让他们不必继续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大海,就为了捞采一颗珠子,或葬身鱼腹或被卷进海流中一命呜呼,那她盖珠场、设珠池,把珍珠养出来就值了。
元璧把一杯吹得凉凉的茶递给了晓星星,让她小心喝。
「我不是生意人,但我判断得出来哪种生意能赚钱,哪种会赔钱,你投资的珍珠养育如果能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纵使初期需要的成本大过收益也无妨,一本万利的投资,又怎么能少得了我?」
能捞银子的事情没道理便宜别人,他虽然没把银钱放在眼里,但是养军队需要钱,那些在战场上失去腿脚、肢体残缺的,安置他们也少不了银两开支,节流做不到,就只能开源。
「成。」她毫不迟疑,多了王爷这个助力,将来不管遇到了什么,后面都还有一个他在,这样也不至于到时候有了成果叫人眼红。
她还要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人心算计阴谋,实在是心累。
家里那几间的铺子都能让人争红了眼,李老板的事教会她一件事,庞大利益的面前,人性只是一个笑话。
她要真把珍珠养出来,那该会抢成什么样子?她不去想,不敢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看着茶盅里琥珀般的茶汤,小小的杯子里也就一口的量,她把茶水喝了,茶盅放在洁白的手心里,有着相异的奇趣在。
元璧又替她续了一杯。
晓星星看着元璧行云流水般的勾住紫砂壶的壶把倒茶,这么平常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优雅得像幅画。
「我记得王爷曾经答应替我办一件事。」
他掀眉询问。「想到需要我去替你办的事情了?」
「王爷能否找几个经验丰富的珠民?年纪大些无妨,只要经验丰富。」五叔说了,王朝对珠民有着比对农民还要严苛的珠税,采珠人的户籍都有专人管理造册,不通买卖的。也就是说,珍珠不是你想采就能采,不采就不采,珠民也不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他们世代不许陆居,不许识文学字,不许与岸上良民女子婚配。
如果让她自己去找人手,不只困难重重,压根是不可能。
元璧的眼光越发深邃了,她是认真的。
她不开口的时候有种沉静的楚楚风姿,一开口又不同了,一张粉嫩的小脸生动极了,光彩夺目,精致眉眼如同幽谷里的风中白兰,有种说不出的风骨坚韧。
他深深的被她吸引了。
「你对我的要求这么多,那你能不能也满足我一个要求?」元璧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答应之前提出了相对的要求。
「说吧,只要我能做的都没问题。」
元璧忽地一指戳了过来,这一戳戳在她脸蛋上,触感十分美妙。「嫁我为妻!」
满京城的名门淑女只有他不想要,没有要不到的,他却为了她举棋不定,再三试探,但他甘愿。
举重若轻的一句话,他觉得面上有些烧,「只要你应允,我便上京请旨赐婚,你若不应,我也要上京请旨赐婚。」
他语气决断,方才的询问好像是多余的。
她错愕了下,唇忍不住翘起来,也没怎么考虑便道:「我愿意!」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的记忆全回笼了,那些个过去、现在……
元璧轻轻反问:「你……说什么?」
晓星星梗着脖子,但是又发现自己多此一举,她坦荡荡的看着他,用眼神描绘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声音还带着哭腔,「我上辈子嫁与你为妻,这辈子也要嫁你,再下下下辈子仍就要赖着你……我的夫君。」
因为太过真实,也太过疯狂,元璧被自己的心跳震得惶然回神,他被吓得不轻。「你想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她叹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怎么忽然……是因为额头的伤导致的吗?」
「应该是。」
猛地,元璧将她抱进了怀里,抱得那么紧,好像只要一放松,她就会像流沙从他手里消失不见。
晓星星用力抬起手臂,回抱住他,轻抚他的后背,眼湿。
上次两人这样抵首轻语,拥抱诉情,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元璧的拥抱极紧,让晓星星觉得骨骼都被他勒疼了,但便是这样的疼痛让她心里奇异的腾生出温暖无比的感觉。
她扭过头,微微章拉了脑袋,「抱歉……我把你忘了,忘了那么久。」
元璧喉头一梗,一时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但神色温柔得如同春日的阳光,夏日的微风,都是真情流露。
元璧用下颚爱怜的顶着她的发心,以至于松了浑身的力道,甚至微微压在了晓星星的肩上。
晓星星只感觉元璧清浅的呼吸划过颈畔,如泉般的声音诉说着令自己心颤的情话,她的心软得像一滩水。
「你一下就认出我来了。」他脸上盛了蜜。
「你有一张和在天界时一模一样的面孔。」那样的绝代容颜,人间能有几个?
她记起两人的洞房花烛,她是穿着金绣凤凰对襟袄裙的新娘,襟前挂着实金龙凤,腕上 套着成色十足的龙凤手蠲,身边的他牵着她的手……震天撼地的狂沙河之战,两人初次联手,默契还谈不上,她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他却在身后替她收拾烂摊子,他还为她挂了彩,在后来一次又一次的浴血奋战中,奠定了感情的基石,因为惺惺相惜,因为情不自禁,两人的结总成了天界和鸟族的佳话,四海八荒都予以最诚挚的祝福。
她也以为握牢了他的手,必能与子偕老,哪里知道事与愿违,千年后的神魔大战,她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