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感觉天生灵敏,知道什么人是他们可以招惹,什么人要敬而远之,他们不敢去招惹元璧,却趁着两人说话的同时,一柄长剑朝她刺来,她险险闪身避开,不料后面又有人持剑朝她刺来,左支右细之余,元璧已飞身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她的肩往旁轻轻推了下,下一刻,他抽出了腰间软剑,长剑一闪,不过顷刻,那一前一后围杀晓星星的杀手都扑倒在地上。
杀手们被瞬间发生的情势惊住了,这些人作梦也想不到自己对上的是燕荡朝出了名的杀神,哪来的胜算?
「兄弟们,大家一起上!」杀手头领哪里还管得着一切,以多为胜,只要能赢才是重要的。
元璧看了并没有照他意思走开的晓星星,见前方的杀手涌过来,他身形极快,手中的长剑宛如惊龙游走,矫蛇出洞,剑光所到,喷泉似的鲜血和惨叫在林间响起。
第十四章 夫妻相认(1)
林子里,横七竖八躺着杀手的屍体,无一活口,都是咽喉被刺一剑毙命,元璧一人不过霎时便杀了十来人。
晓星星转头看着元璧。
他就站在血污之中,银袍上溅了几朵血花,神情异常的冰冷。
晓星星认识的那个元璧总是浅浅的笑着,带着不经心的惫懒,原来他只让她看见想给她看的那一面,现在他亮出了爪子,让晓星星一时间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甩去软剑上血迹,收回腰际,有一瞬间什么都没说,可眼神里的在乎却让人感觉得出来他很在乎晓星星对他的看法。
直视着元璧眼睛,她不闪不躲,声音到底有点软,像真实的道歉,她说道:「没办法,一下看见这么多的死人,心里一下调适不过来,幸好有你赶来,要不然地下躺着的可能就是我了。」
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两人举步朝着元璧方才指的那方向走去。
「你可知道这些杀手的背后之人?」
她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华胥公主。」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确定?」
「方才那些人也承认他们是公主派来的人。」自从他们一家落脚徐闻,京里那位的小动作就不断,她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谁会对她这么恶意满满,不依不饶。
「我可不记得我还得罪过谁,让对方非要派杀手来灭我口的。」这样睚皆必报的也只有她了。
「你不怕?」元璧道。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命就一条,她想要有办法就拿去。」
元璧嘴角弯起弧度,竟有种别样的动人心魄,「你今年才十六岁,如何对付得来高高在上的公主?」
「不择手段!」她看了眼前方,只说了四个字。
元璧沉默了下。「就算你扳倒华胥,整个晓家留不下来也不要紧?」
平心而论,晓星星并不是真的晓家大姑娘,晓家人除了晓修罗和晓银河,其他人虽然没有与她和乐融融,但也没有加害于她,晓家要是真的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得在保全晓家的情况下,再对华胥公主施以反击。
「你就不曾想过可以求助于我?」元璧从她的神情看得出来,她压根没有要拖他下水的意思。「倘若你嫁给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凉凉的抛出诱因。
「你一个在我面前连坦承自己身分都没有的人,你说成亲,倒是轻巧。」她暗碎,还偷走了她的吻。
小姑娘原来是在气他这个,元璧低头看着她的眼眸,认真道:「我乃城王,陛下幼弟,母后是当今太后,她人现在住在慈宁宫,要是有空我带你去见她。」
晓星星闻言一愣,当有一个男人说想替她遮挡一切风雨的时候她还真有些心动。
他的背景足够强大,可以让她不用畏惧那么多,可事实是——「你和华胥公主可是亲戚。」
「她得称呼我一声叔父。」他坦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倘若你与我成亲,她得喊你一声婶娘的。」
晓星星真想翻白眼了。还以为她稀罕了?「我问你一件事。」
「问。」
「那琼州郡守可是吏部侍郎吴永在的连襟?」
元璧瞧着她,「吴永在夫人的庶妹嫁给了琼州郡守赖集,两人是连襟没错,」他顿了下,接连抛出更多。「吴永在是华胥的人,而华胥是素怀王一派。」
素怀王是永安帝的二子,也就是二皇子,素有贤王之称,与东宫太子分庭抗礼,不分高下,然而因为太子占了嫡长,在宠爱上素怀王便略失一筹了。
晓星星想到有些胆寒,权贵的关系盘根错节,她瞧出了赖渠和吴永在的关系匪浅,没想到的是华胥公主背后还有素怀王。
也就是说,她如果要反击华胥公主,势必要对上素怀王。
「你为什么问这个?」元璧问道。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雷、琼、廉三州因为急征八千艘采珠船的惨剧吧?廉州郡守获罪,全家一百多余人口流放发卖没入教坊司,你说为什么只有廉州郡守获罪?琼州难道就因为赖集后面有靠山,被轻轻放下,那雷州郡守后面的靠山又是谁?莫非是素怀王?」
元璧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星星的聪明无人能敌。」
「我要真聪明还会吃一堆的闷亏,委屈无处可吐?」语意里不自主的含着点撒娇的意味。
元璧心中觉得微甜,可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说情话的好时机,反正都捅破了那层窗纸,那些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些上贡的珍珠,大部分进了华胥的口袋,一小部分才是皇兄的。」
所以担了恶名的是永安帝,名义上州府上贡的各式珍珠都是以奉献给皇帝当贡品作借口的。
「天下的东西就是皇帝的东西,偷到皇帝头上,这不是找死吗?」这华胥公主真是活腻了,非要往作死的路上奔。
「你还真的什么话都敢说。」这声音里没有丝毫责怪,是宠溺欣赏。
「那是你我才敢什么都敢说,要是旁人,我很知道分寸的。」也不知道苏暮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她加紧了脚步。
「我也有一事要问你。」元璧一双眸色极浓的眼瞳定定的看着她,想从她神情看出什么来。
他人如玉树,立在斑驳的叶影和阳光下,目光深沉。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晓星星完全不知危机将近,和他的眼相互一碰,自觉闭了嘴。
元璧停下脚,眉目平静,与寻常没两样,把她定在一棵郁郁葱葱的老树下,两掌贴在树干上,使得她不得不往树皮上靠。「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过我?」
晓星星不知为何有些面红,轻咳了两声,她只希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就与眼前的男子一样平静,而不是什么与情人会面动情的小女生。
「我……嗯。」她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实在太亲产了,尝试着仰了仰头,想要从这个氛围中退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能见人了。
想起他,那夜亲密无间的亲吻便清晰的浮现,也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怎么着,忽然一阵清晰的疼痛直直袭上脑门,一股热流沿着前额又滑了下来。
一条洁白的帕子比她的动作还要快,轻轻的覆盖住伤处。「你这伤口,得赶紧处理。」
他还以为能套出点什么她的真心话……不过她应了「嗯」,这表示她是想他的。晓星星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但是他的眸子很坚定,手掌很温暖,她也看到了他眼中的紧张和期待,她面不改色的自首。「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