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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欣一方面开心,但下一瞬又转为忧心忡忡的脸色,又让潘威霖好一阵安慰才破涕为笑。

  折腾这么久,潘威霖真累了,拒绝郭欣留下照顾的要求,仅留下小顺子伺候。

  郭欣、俞采薇等人离开书房,一行人来到听雨阁院门,郭欣蓦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刻意慢她一步行走的俞采薇,脸上笑容微僵,「让俞姑娘看笑话了。」

  「王妃言重了,民女来就是为医治王爷,其他的事并不在关注之内。」她低头回覆。



  「嗯,不管如何,谢谢你,也劳你多费心替王爷调理身体。」

  「王妃客气,都是民女该做的。」她说。

  郭欣点点头,再看低眉顺眼的她一眼,这才带着丫鬟们返回盛牡院。

  梁森办事效力一向极好,安顿六个美人儿的阁楼小院早已人去楼空,水仙跟春莲确定后,看向躺在贵妃椅上的主子。

  水仙拿了软垫塞在主子背后,让她躺得更舒服,「好在,有惊无险,六个美人儿送走,王妃也能安生过日子,反正送回去是王爷的意思,与王妃无干。」

  春莲却见郭欣神情恍惚,「王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边说边将一杯温茶递给她。郭欣脸色微僵地接过手,「没有,只是这么折腾,有些累了,万幸王爷的毒被压制住了。」



  「是啊,看来俞姑娘的医术还真不凡。」春莲点头。

  「好在王爷这次没有毒发,不然真出事了,王妃该如何是好?」水仙也说道。

  郭欣轻轻以碗盖拨弄着茶水,盯着茶碗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含糊低语,「是啊,怎么就没毒发呢……」

  这些年来,每每遇到那样的情形,潘威霖总是气到毒发,还一次比一次严重,她知道,即使清楚她是被迫配合,即使清楚雍华帝是为了他好,但他依然会生气,他的反抗、他的意愿,不管是雍华帝、枕边人都忽视,他曾痛到崩溃的吼出这些心底话,因此她总能依样画葫芦地挑起他的怒火,让他大怒毒发,而且每试必中,这次怎么失效了?

  难道,真的是俞采薇的医术?不行,她得确定,若真的是因为她,那就不能留了。

  郭欣那一句话是含在嘴里说的,两个丫鬟都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觉得王妃神情看来很奇怪,美丽脸上竟有着像是不甘心的扭曲。

  第一次,天真王妃戴着的完美面具出现一丝裂痕。

  另一边,俞采薇主仆回到听雨阁,俞采薇不意外地看到银杏兴致勃勃的小脸,身为八卦通,有八卦怎能错过?

  「太好奇是坏事。」俞采薇瞪她一眼。

  这是无可奉告的意思!银杏皱起眉头,不满地撒起娇来,抓着她的手摇啊摇,「姑娘说嘛,王爷是怎么中招的,我在书房里看来看去,什么也没有,还有,王爷说不是王妃的错,是皇兄,那就是皇上,所以王爷中春药是皇上授意,唔……」

  俞采薇一把搞住她的嘴巴,神情凝重,压低声音道:「祸从口出,你的话若是被人听去或传了出去,你这辈子肯定完了。」

  宠弟宠到名满天下的雍华帝,竟私下安排美人还用春药,此事若传到百姓耳中,世人如何想皇上?是以爱为名的残害亲弟吧,一旦雍华帝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定当龙颜大怒,银杏还会有好下场吗?

  银杏想想也感到后怕,「不敢了。」

  第二天,银杏就听到六个美人儿被送回皇宫的事,还听到别的小道消息,由于消息太惊爆了,她将主子拉到房里,将门窗都关得严实后才畅所欲言。

  「王妃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但每回王爷都会大怒,王妃甚至跟那些女人说了,一旦成事就许以姨娘之位,面对这么大的诱惑,那些女人自然是死缠烂打,有几回,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办到的,王爷被下了春药,却不愿用女人解药,硬是泡在冰桶里抵抗药性,差点连命都没了……」银杏愈说愈开心,「每一次,王妃都会哭得昏过去,自责得不肯吃饭,后来还是王爷耐着性子去哄,这事才过去,姑娘,王妃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

  银杏跟前只有俞采薇,说词用语就没有在斟酌,也是这段日子她对潘威霖的印象太坏了,听他这样,竟有些幸灾乐祸。

  「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好,别到外头嚼舌根,议论皇室是要被砍头的。」俞采薇还是威吓了小丫鬟一番。

  「我又不傻,我记得府里的规矩,姑娘忘了?你一天要我背好几回呢。」她得意的指指自己的脑袋瓜子。

  对啊,规矩定得清楚,曾经进出过王府的太医或地方郎中求生欲皆强,对此三缄其口。

  「只是,也是拜那些规矩之赐,王爷在府里的样子与在外形象根本有着天壤之别,我想啊,王爷的心早被那盘踞身体的奇毒给荼毒到扭曲了,成了双面人。」无法安静太久的银杏又蹶嘴碎念起来。

  俞采薇沉默,潘威霖在外温润如玉,如沐春风,但真实的他腹黑难缠,脾气来了,阴鹫又冷漠,不好亲近。

  但对这奇毒了解愈多,愈发觉他的不易,她发觉自己无法讨厌他,甚至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接下来三日,郭欣离府出游,对俞采薇并没有任何影响。

  除了医治潘威霖的时间外,蒋老太医又送来几本他新到手的医经古籍,上面有不少经手这些书籍医者所附注的手记,有心得也有不少秘方,对她而言就像一场及时雨,让她有更多的想法。

  她强烈怀疑潘威霖中的是名为「殊心」的毒。

  但若依他发作的时间表判断,他应当是从小就被下毒,用量极微,需累积到一定的量才会发作,不然若是一次下足了量,当年年仅六岁的潘威霖绝对承受不住。

  可问题是,是谁在他幼时就对他做下这么恶毒的事?这也是她只敢强烈怀疑却不敢确定是「殊心」的原因。

  大汉朝的老百姓们都知道,凌阳王身上的毒是逼宫那日被叛贼喂下的,所以,也可能是她未査到的另一种毒?

  但这种毒同殊心一样,一旦发作一次,毒药侵润身体的程度愈深,如今药浴、针灸及药汤三管齐下,可解的毒仍然有限,但这种奇毒棘手,药量若下得太重,毒素会从血脉里反噬,身体绝对承受不住,最坏的状况便是毒解了,人却永远瘫痪了。

  面对如此诡谲狡诈的毒药,难怪那么多大夫前仆后继地过来治疗仍是一筹莫展,分寸太难拿捏了,只能取中庸,与奇毒尽可能地和平相处,但这样也行不通的,若长此以往,毒素只会加深侵蚀。

  她得想办法在毒素再次蔓延发作时率先压制,但该怎么做呢?孤本上说,大胆下药……思及此,她眉头不禁微微一蹙。

  「梁总管?吓死人了!怎么飞着来……」银杏惊叫声陡地在外响起。

  「俞姑娘!快!王爷的毒发作了。」银杏话还没说完,梁森便神情凝重的跑进书房,见俞采薇还没回过神,又道:「得罪了。」

  下一瞬,他已抱起俞采薇,身子几个飞掠,已来到清风院的主屋内。

  小顺子一见到她,顿时红了眼眶,「俞姑娘,你快看看,主子吃午膳时明明都还好好的,休个午憩怎么就毒发了?而且来得又凶又猛,连蒋太医备的镇毒丸都无法喂。」

  她看着蜷缩在床上的潘威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她连忙上前给他把脉,一探脉便知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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