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一阵欢呼。
这两万两的银子,比起那二十万两虽说只是零头,可赌坊内才多少人?到顶也不过一千多人,这么算一算,一个人可以分到近二十两的银子呢,岂能不欢呼!
众人高兴之余,有人听出了重点,惊讶的直呼。「姓裴?难不成是近日崛起的裴圣手裴知墨公子?」
众人蓦地恍然。
近日出现一名身分成谜的公子,年纪看上去不大,生得无比俊美,总是在子夜时分出现,身旁仅跟着一名小厮,身着雪白衣袍、手执羽扇,逢赌必赢,最重要的是,他使的是正正当当的赌术,而非千术,从未有过败绩,每每赢了银子,皆会将零头分给在场的赌客,自称姓裴,名知墨。
庄家在听见他的名号时,原本绷紧的背脊顿时松了松。
原来是这位瘟神!
这名庄家是聚财赌坊用重金从别处赌坊给挖来的,有着金手指之称,掷色子的功力堪称高段,能从他手上赢钱的赌客少之又少,他本想着今日能替新东家赚上大笔金银,谁知会遇上这位瘟神。
没人知道裴知墨从何处而来,每间被他光顾过的赌坊都是哭爹喊娘,往往一夜便被赢走二、三十万两的银子。
然而能开得起赌坊的,谁家没有大靠山?一下输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赌坊的围事还能不动作?
偏偏这裴瘟神总能前脚拿了银票走人,后脚便消失无影,让众赌坊就是想截胡都截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银子被人给端走。
万江城里出现这么一号人物,简直是众家赌坊的悲剧,好在这裴瘟神不常出门,少则数月、长则半年才会到朱雀大道上溜一溜,且见好就收,不会让赌坊赔到脱裤子。
他甚至会把赢来的钱分给在场的赌客,赌客有了钱,自然是继续赌喽!一夜下来,赌坊虽还是亏本,却也比一夜被赢走二十万两来得好,要不照裴瘟神那运道,朱雀大街上哪还有赌坊能够生存?
庄家知道今日是休想从裴瘟神手上拿回钱财了,想必东家知道这事也不会怪他,于是忙让人换了银票,递给他。「裴公子,这是您的银票。」
「多谢!」裴知墨得到银票,那双眸子极快的闪过一抹晶亮,优雅的起身,临走前笑着朝大伙道:「裴某祝大伙赢钱,告辞!」
众人目送他离开后,赌坊再一次喧闹了起来。有了方才那一幕,谁都想成为下一个赢走二十万两的人。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一个时辰后,化名为裴知墨的上官流烟眉开眼笑地揣着满满的银票,熟门熟路的闪过众多追捕她的人,来到一处平凡的屋舍之中。
这是她去年买下的宅子,一个被抄家的官员的府邸。
前世买下这府邸的人因要扩建,打算将园子里的假山给打掉,这才发现假山之中竟藏有一条有着百年岁月的冗长地道,地道直通朱雀大道,而出口就在上官府的后头。
这一世,她抢先买下这个府邸,除了那被抄家的官员一家,再无人知道这条地道的存在,这地道也就成了她的秘密。
地道的出口就在上官府桃林外一个十分隐蔽之处,虽不知当初建设地道之人为何会把出口设立于此,却是便宜了上官流烟,这也是为何这么多人在找她,却无人抓得到她的原因。
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她轻巧的走出地道,往自家宅邸走去。
她伸手往墙中的一块突起一扳,下方顿时露出一处小洞,她弯下身就要爬进去。
「狗洞?」
身后突如其来的一道嗓音吓得上官流烟险些尖叫出声,她蓦地转过身,在看清眼前站着的人后,脸色极差。
他怎么会在这?
第一章 重生心念转(1)
阳春三月,阳光灿烂,万物勃生。
春雨刚过,花园里的海棠花吐出粉香花蕊,引来蝴蝶蜜蜂于丛间飞舞,其他花儿也渐渐绽放花朵,那五彩缤纷的景色让人瞧着心情愉悦。
幼嫩的花草顶着一串串水珠,贪婪地吮吸着大地的甘露,高大的白桦树抽出新枝条,一片片娇嫩的小叶芽从枝条里钻出来,那模样就像初生的婴孩,好奇的探索着周围未知的一切。
屋内,春暖看着自家小姐那「豪放」的睡姿,不禁摇首叹气,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小姐,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起床!」
她是上官家的家生子,自小便跟在上官流烟身旁,是她身旁的一等大丫鬟。
床榻上呈大字型睡姿的姑娘身子一抖,忙缩成一团,睡眼惺忪的嘟嚷着。「好春暖,快将被子还给我,你家小姐着实困的很……」
春暖非但没还,反而恨铁不成钢的训道:「小姐!你昨晚是不是又带着花开胡闹去了?奴婢早提醒过,你是上官府的二小姐,身分高贵,如此行事,若是有日败露了该如何?先不提上官家的名声,就说老爷知晓后会如何反应就好,肯定会活生生剥了你的皮,还有夫人,夫人那个性你难道不知?若是让她……」
上官流烟仍赖在榻上不起,捂着双耳,企图阻挡自家大丫鬟的「谆谆教诲」,可惜效果不彰,最后只得妥协。
「起了!姑娘我起来了。春暖你口渴不?要不要来壶茶?」识时务者为俊杰,上官流烟麻利的爬起身,讨好的问。
春暖着实拿这自小服侍到大的小姐没办法,无奈的捧来水盆,侍候她洗漱后才又道:「小姐,你别怪奴婢罗嗦,奴婢所言句句有理,你一个姑娘家,在那种时辰出入那样的场合,若是让人给发现了还得了?你又不缺钱……」
要说自家小姐的私产,就是万江城里所有闺阁千金的私房加起来都比不上,她就不明白小姐为何非得出入那些是非之地。
上官流烟努力张开双眼,坐直身子,让她梳头。「谁会嫌钱多?再说了,赢钱就是我的兴趣,你说兴趣怎么割舍得了……」
春暖手上动作一顿,咬牙又说:「小、姐!你可记得你是个姑娘家?一个姑娘家什么不喜爱,偏偏喜欢赌,你觉得这事儿合理吗?」到底哪家的大家闺秀会拿赌博当兴趣的?
「哪儿不合理了?」一提到自个儿最爱的赌术,上官流烟精神便来。「赌术也是一门技艺,就和琴艺、书法、丹青一样,都是学问。」
要她说,赌术可比那些没有用的东西强太多太多了。
「奴婢宁可你去学学琴棋书画。」春暖忍着与自家小姐辩论的冲动,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奴婢知道你的心气,总不觉得自个儿比男孩差,可姑娘就是姑娘,姑娘家就该贞静端庄、娴雅温顺,就像大小姐那般,才貌兼备、名声远播,将来才能嫁个好相公,得一个好归宿。你可知今日上门向大小姐提亲之人有多少?」
以往只要春暖一提到大小姐,上官流烟便会如斗鸡一般,誓言会待在家中好好当一个能赢过姊姊的大家闺秀,然而这一回却是不同……
只见上官流烟撇了撇嘴,蓦地拉过自家丫鬟,让她看着眼前的自己。「春暖,你说说,你家小姐生得如何?与姊姊相比又是如何?」
春暖没料到自家小姐会有这番动作,微微一愣后,倒也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那白净秀雅的脸盘。
上官流烟身段合宜,既不似南方女子那般纤细,也不若北方姑娘那样健美,有着自己独特的风采,一双眼睛不大也不小,却是又圆又亮,配上那如瓜子一般的脸盘,倒是恰到好处,小巧的琼鼻、微微上扬的菱唇、高洁的额头……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却也是一名清秀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