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皓轩这才想起身上的纹身,连忙拉起自己的里衣,虽然并不是所有人一见到他的纹身便会猜出他是鬼凤,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麻烦。
「不用藏了,这些天都是我照料你的,连个太监宫女都没见到你的纹身。」
「公主呢?」洛皓轩因为自己沙哑的声音而惊讶,他几声轻咳,便看见安震英为他递来一杯茶水。
选秀封妃之后的这段时间,安震英看到他总是一副鄙视的眼神,为何他一觉醒来后安震英竟变了态度?
洛皓轩喝下了那杯茶,才又问了一次,「公主呢?」
安震英把茶杯放回小几上,却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些天看着那画面连他都不爽快了,更何况是洛皓轩。
「安侧妃,你哑了吗?我问你话。」
「储王妃,我知道你曾对谨言及文侧妃撂下狠话,说大公主是你一个人的女人,但你真有十足的自信,她不会召宠其他妃子?」
洛皓轩听出了话里的不寻常,决定既然由安震英这里问不出结果,他便自己去看!
洛皓轩将双腿挪下床,方想站起身,腹部便一疼,又瘫倒在床边,安震英连忙上前扶起了他,「储王妃,你昏迷了整整十天才醒,别急着下床。」
「我才昏迷十天,天地都变色了,你还要我继续躺?你要就扶我到咸和殿去,不然我爬也会爬过去。」
安震英无奈,在一旁几上拿起洛皓轩的外衣,帮助他穿上后才扶着他走向咸和殿,洛皓轩果然倔强,才走几步路便稳住了步伐,推开安震英自己行走。
人未走至咸和殿,就听见殿里传出丝竹声,还有不断的笑闹声。
洛皓轩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见他昏迷在撷音殿里,就算公主不急着守在他的床边,也不该是这样热闹的场面。
洛皓轩及安震英走进了咸和殿,咸和殿里的人忙着玩乐,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到来。
两名优人正和着乐音一来一往似是斗嘴的说唱着,连坐在客席鲜少露出笑容的文亦靳都开怀大笑,他案上的漆木盒中装着堆着像座小金山的金瓜子,文亦靳随手拿起一把,撒向了那两个优人。
优人们一愣,其中一个说:「怎么这地方下起金子雨来了?」
另一个优人则是理也不理,自顾自的捡着金子,「兴许是老天爷喜欢听你讲话,你多说说,我继续捡。」
两个优人便在殿上打闹起来,惹得文亦靳又开怀得丢出了一把金瓜子。
洛皓轩目光却没落在优人身上,因为更令他震惊的是主座上的两人,公主不是只给了他特权,允他同坐,如今孟谨言为何也坐在其上,公主更是依偎在他的怀中,看着表演笑得不能自已时,还将脸埋入孟谨言的胸膛,借以掩住她过分开怀的笑声。
这个画面是如此刺目,看得洛皓轩心痛莫名,他脚步略微踉跄的走进殿里,两个优人自然没被这个变故影响,直觉的想将洛皓轩带入他们的表演中,直到洛皓轩一记寒冷的目光如箭矢般的射向他们,他们才噤了声。
孟谨言及文亦靳立刻来到洛皓轩的身前,下跪行礼,「参见储王妃。」
洛皓轩没有回应他们,他还因刚才看见的画面而心痛,为什么他的小蛮,会依偎在孟谨言的怀中?为什么他的小蛮,如今会用如此冰冷的眸光看着他,彷佛他们之间再没有一丝情意?
「公主……皓轩醒了,你不开心吗?」
「你死了倒好,活着便是受罪了,安侧妃没告诉你?」
洛皓轩回头望向安震英,后者表情凝重,「大公主,这种坏人姻缘的差事我不会做,要说就由大公主自己说。」
坏人姻缘?什么意思?洛皓轩又将视线转回孙笃灵身上,孙笃灵已走到他面前,她吩咐道:「你们全退了吧!」
本就因为大公主这几日的异常而愁眉深锁的团圆,领着一宫的奴人还有两名优人退了出去,文亦靳他们三名侧妃也要退,却被洛皓轩喝住了,「你们不准走!」
文亦靳及孟谨言相视一眼,停下步伐。
「我说过公主是我一个人的女人,你们似乎不懂我的警告。」
文亦靳本该伶牙俐齿回应的,只是这段时间他对大公主的异样心中早有了想法,再加上安震英的提点,便猜到了十之八九,不忍再对洛皓轩多说什么。
他相信孟谨言,而孟谨言更是相信安震英,所以,文亦靳不去指责鬼凤犯下的滔天大罪,反正杀得也是些巧言令色之徒、无用的昏官,就算阎大将军真有罪,也罪人不孥……
孟谨言少见文亦靳沉默,他看了他一眼,文亦靳亦回了他一眼,那眸中满是不赞同,孟谨言想起文亦靳说过——
「我可以配合大公主的闹剧,但不可能做得太过。」
孟谨言是唯一一个至今仍不相信孙笃灵在作戏的人,他反驳了文亦靳,甚至是他的好友安震英,他认为一定是洛皓轩的过去让大公主失去了对洛皓轩的情意,他甚至笑他们两人太看不起大公主,凭她的身分,要保一个洛皓轩何难,绝不会因为洛皓轩身上带着的秘密会危及他的性命,而要将他逼出宫去。
文亦靳及安震英知道孟谨言心仪孙笃灵,如今见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他当然不愿看清现实,所以他们没有逼着孟谨言接受他们的想法。
而且……他们也不是真懂得孙笃灵是怎样的女人,或许她真不是作戏,真是被洛皓轩身上背的血案而消磨光了情意也不一定。
孙笃灵知道这三个侧妃没人打算帮她把戏演到最后了,她狠下了心,逼自己直视洛皓轩那双含着伤痛的眼眸,「储王妃,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你,想着的是什么吗?」
她不喊他的名,喊了他的封号?洛皓轩被眼前这股寒意抽走了力气,幸好安震英及时扶住他。
他逼着自己吐出声音,「公主想着什么?」
「我想着,世上怎会有如此美男子,该不该禀报母王,把这个人强召进宫中成为秀子?」
「公主此时为何说这些?我们之间的情意,都不是建立在这张脸上的不是吗?」
孙笃灵走近洛皓轩,轻抚着他脸上的纱布,洛皓轩不明白她轻抚他的手是那么温柔,为什么眼神可以这么无情,他愣愣凝望她,直到孙笃灵发狠的用力撕去他脸上的纱布,让洛皓轩吃痛一缩。
安震英一惊,探视着洛皓轩的伤口,见到了刚结痂的伤口又遭撕裂,渗出了血丝。
「大公主,储王妃的伤口现在碰不得啊!」
「反正那伤好不了,情况还能更糟吗?」
「大公主……」
安震英还要再说,洛皓轩却拦住了他。
「公主,皓轩是男人,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这张脸却吓坏了公主吗?」洛皓轩多希望是否定的,但孙笃灵却没让他如愿。
她只是更残忍的,更鄙视的看着他脸上的伤,说:「那是当然,一国的王后,怎能生得这张脸,你这张脸只让我作呕。」
「我不信!你以为我是阉人时都可不计较,如今怎么会计较我这张脸!」
孙笃灵不明白她已经如此伤害他了,他为什么还不死心,她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否则她怕自己随时会崩溃心软。
「洛皓轩,你当秀子时,没修习过房中术吗?你是阉人的话,有张漂亮的脸、有房中术技巧可以讨好我,如今,你那丑陋的脸却让我近不了你的身,你还有什么本事可以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