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月唇角一抽。厉害啊,为了吃,脑子转得可真快。好吧,这次她就成全他好了,「走吧,我们去城东吃凉皮儿。」
阎文旭吆喝一声,紧紧拉住韩凌月的手,催着她快一点。
「喂,阎文旭,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儿?」卢靖阳挥着手又叫又跳。
「英雄莫问出处,有缘自会相逢。」阎文旭很潇洒的举手回道。
韩凌月踉跄了一下,英雄莫问出处……那块黑炭究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纪安宁回过神,连忙上前牵住儿子的手,「走了,娘还有事要忙。」
纪安宁的大丫鬟玲珑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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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看着窝在贵妃榻上的主子——整个人呆呆傻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默默将几案上的餐点收进食盒,悄悄退出房间。
「夫人又不吃了吗?」齐嬷嬷正好走过来,见她双手提着食盒,便知道怎么一回事。
玲珑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齐嬷嬷示意她将食盒交给一旁的婆子,让大伙儿分着吃,随后带着玲珑走下台阶,来到院子的凉亭。
「昨日你不是陪夫人去锦衣坊看帐吗?」平日陪世子夫人出门的都是齐嬷嬷,可是齐嬷嬷前些天扭伤了脚,暂时出不了门,因此由玲珑陪着夫人出门。
「是,我们在锦衣坊待了一会儿就离开。」
「可还有去其他地方?」
「没有,夫人在锦衣坊时有些心不在焉,虽然盯着帐册,可是久久没有翻页,吓坏了掌柜,还以为哪儿出了问题,夫人后来说她身子不适,便匆匆回府,小公子为此还跟夫人闹脾气,夫人原本答应带小公子去游湖的。」
略一思忖,齐嬷嬷就找到问题了,「夫人进锦衣坊之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玲珑轻拍了下脑袋瓜,「我怎么将这件事情忘了呢?」
「什么事?」
「嬷嬷,我们遇见了一个长得很像世子爷的小公子。」
齐嬷嬷眉头一皱,「他是不是姓阎?」
玲珑惊讶的瞪大眼睛,「嬷嬷也认识那个阎小公子吗?」
「我们在江州时,他跟小公子闹了点不愉快。」
「可是,我瞧小公子好像很高兴见到他。」
「小孩子嘛,不打不相识。」齐嬷嬷拍了拍玲珑的肩膀,「你去小厨房一趟,亲自盯着厨房给夫人做一盅莲子银耳粥。」
「夫人说她没胃口。」
「你放心,有我在,夫人不吃,我亲手喂她吃。」
玲珑用力点点头,连忙转身去了小厨房。
静默了半晌,齐嬷嬷心事重重的转身走向屋子,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从角落的树后走出来,手持扫帚,尾随着她,待她进了屋子,悄悄贴着窗子,假装认真扫着地,同时左看右看,再三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躲在这儿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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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月难得亲自下厨,因为阎文旭坚持吃她出品的黄焖鸡,说她不要只会出一张嘴,说起来很容易,但是不是真那么一回事,那就很难说了,这当然是激将法,往常她会一笑置之,可是想到他的母亲有可能近在眼前,却无法相认,她很心疼,于是决定满足他,穿上围裙,洗手作羹汤。
黄焖鸡的主要食材是鸡腿肉,配上香菇、木耳等物制作,不过今日她舍弃了香菇和木耳,更能凸显鸡肉本身的味道。
热锅凉油爆香葱、蒜、八角等,放入剁开、焯过水的鸡块入锅煽炒,之后加入米酒,直到鸡肉发黄后加入白糖、盐、酱油等,翻炒片刻后,加入鸡块一半的水炖煮,待水干后放入尖辣椒,大火翻炒出锅。
「这是什么香味?」某人探头而入,见到正高举筷子的阎文旭,立马冲了进来,抢过他手上的筷子,然后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一点也不嫌烫口的边咀嚼边点头表示好吃。
阎文旭傻了,韩凌月更是瞠目结舌,外男为何可以进入她的院子?
「有白米饭吗?」抬头见小厨房的人都惊呆了,阎明巍索性自个儿找白米饭,有了白米饭,接着找碗添饭,再大剌剌地坐下来享用,总之,动作非常流畅。
「这是我的黄焖鸡。」阎文旭首先回过神,扑过去抢筷子,自个儿好不容易争取的美食怎能落入他人之口,即便这个人是他爹。
阎明巍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教人夺走,可是身为一个父亲,拿一块鸡肉塞住儿子的嘴巴还是可以的。
阎文旭有得吃,也不想抢筷子了,挨着爹吃完一块鸡肉,教爹喂一口饭,再吃下一块鸡肉。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凌月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今日回来瞧瞧,小家伙在这儿可有当个好孩子。」阎明巍可不好意思承认想看她,先是没坦白自个儿的身分,接着将小家伙往这儿一丢,她怎么可能不气炸了?
「你说呢?」韩凌月的声音跟眼神一样冷。
「小家伙一向知道轻重,不想住敬国公府,当然要乖乖听你的话。」阎明巍完全无视她的冷漠,还赞许的看了儿子一眼,能够让这丫头亲自下厨,真是了不起。可是小家伙很忙,没闲功夫回应,为了多吃几块肉,他决定另外找筷子,顺道给自个儿添碗白米饭。
「他迟早要住敬国公府,不习惯也要习惯。」
阎明巍点头表示同意,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有你,他会习惯。」
韩凌月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的厚爱?」
阎明巍一脸无辜的咧嘴笑,「他就是这么任性,我还能如何?」
「你不是他的父亲吗?」
「当父亲的就能管得了儿女吗?」
「你管不了他吗?」韩凌月看向他手上的筷子。
「这是抢来的。」
韩凌月唇角一抽,抢来的还可以说得如此堂而皇之,真是脸皮厚得无可救药。
阎明巍正准备再夹一块鸡肉,却发现整盆黄炽鸡都不见了,不由得一脸懵。
韩凌月见了,忍俊不住的笑出声。
若不是她,小家伙有本事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东西偷渡出去吗?阎明巍觉得好哀怨,可是见到她的笑容又很欢喜,「真高兴我能取悦你。」
韩凌月不自在的敛住笑容,「你以为打马虎眼,我就会忘了你故意隐瞒的事吗?」
阎明巍忍不住喊冤,「我从来没有隐瞒你的意思。」
「不是你有意隐瞒我,而是我没问你,是吗?」
「是啊……不是,你身边的嬷嬷应该认识我,想着她会告诉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阎明巍很识相的立马改口,关于秦嬷嬷认出他的事,他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秦嬷嬷是个有眼色的,当然知道要假装不认得。
「如此说来,我不知道你的身分,岂不是错在秦嬷嬷?」
「我应该在西北,却出现在江州,秦嬷嬷很可能是担心我有任务在身,所以才不敢在你面前多言。」
先将责任推给秦嬷嬷,再帮秦嬷嬷找理由卸责,说来说去,他们都没有错,若她还计较个没完,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韩凌月狠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阎明巍舔了一下唇瓣,想起刚刚那个鸡肉的滋味,「我肚子还很饿。」
韩凌月眼睛一眯,他不说自己都忘了,「慢着,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进来这儿?」
「韩老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既然我们是未婚夫妻了,私下见个面无妨。」阎明巍绝不会承认自个儿的态度过于强硬,逼得老夫人不得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