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磬不满意,亏他们十几年交情,为一个女人竟然嫌弃起他的长相,一脚踹出,但齐沐谦闪掉了。「你重色轻友。」
周承道:「你不是说向萸没有美色,重色轻友不成立啦。」
齐沐谦举起食指在杨磬跟前晃晃。「错,她有美色,我确实是重色轻友。下次你再用眼神吓她,我就……」
「就怎样?」他挺起胸膛。
「就送你一百面镜子,让你的长相吓死自己。」
「噗!」周承放声大笑。
下一刻,杨磬揄起拳脚朝齐沐谦招呼,而齐沐谦也不弱,几个轻松旋身,让他满院子追逐。
就这样,三个同穿一条裤子交情的男人,幼稚地玩乐起来——在凝重的时期、凝重的后宫里。
第六章 肯当我媳妇吗(1)
呃,她是个失败的穿越者,除画画之外,啥都做不好。
在厨房里忙了一整个下午,烤过十几轮蛋糕,即使有赵伯的帮忙,还是屡试屡败,最后勉强从当中挑出一个像样的,在两层蛋糕体中间摆入用糖水煮过的桃片后,接下来终于轮到她擅长的部分。
打发的奶油加入天然颜料,一盆盆不同颜色的奶油供应她在蛋糕体上作画,白色打底,包裹整个蛋糕体,然后用各种颜色画出一个可爱版的小皇帝,小小的生日快乐写在下方,花了大把时间雕刻的造型蜡烛插在小皇帝摊在胸前的掌心上。
好不好吃两说,但绝对赏心悦目。
裱好的画作沿着墙面一一挂上,蛋糕放在桌面中央,布置好后,她吹掉屋中灯烛,坐在门后,耐心等待。
齐沐谦和周承、杨磬进了书房,一进去就是四、五个时辰,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比外传的更紧密。
这样挺好,有朋友可以分享心情,不至于太孤独,人在很多时候都需要朋友的支持。
脚步声传来,齐沐谦回来了?
她急忙点燃蜡烛捧着蛋糕躲到屏风后头,听见门被推开,听见齐沐谦发号施令——「掌灯」。
听见小顺子应答后,她边唱歌边从屏风后头走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齐沐谦愣住。生日?是生辰吧?他自己都忘记的事,看着在微弱烛光下闪烁的眼睛,看着她被光线照亮的笑暦,突然间喝下一整桶蜂蜜,不爱吃甜的他,连心都甜了。
小顺子也被向萸这番操作给搞愣,好半晌才想起主子让他掌灯。
灯亮起,看见蛋糕上面的小皇帝,大皇帝笑弯眉毛、笑咧嘴角,笑亮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快闭上眼睛,许愿!在心里默许哦,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乖皇帝乖乖照做了,他闭眼、许愿,没有被旁人知道,但他在心底重复了三遍「天长地久」,他记得的,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吹蜡烛。」她说。
他依言吹了。
「棒呆了,一口气吹灭,你的愿望一定可以达成。」
这么简单吗?那么要不点上一百根蜡烛,他想要许一百个愿望——一百个有她的愿望。
看着主子脸上数不清的温柔,乖觉的小顺子悄悄退出去,把门关起,站到外头守门。
看着天上的月亮,他也笑得满脸温柔。
真好啊……终于有人心疼他家主子了。
向萸拉起他走到墙边,骄傲地摆开双手,「这是我送的礼物,齐沐谦,生日快乐!」
视线好不容易才从她身上拔开,转到墙壁上,一幅画、两幅画……母亲的笑容、母亲的温婉、母亲的专注……害怕在记忆中被泯灭的母亲,活生生地在眼前出现。
呼吸窘迫,微润的双眼晕开了视线,母亲的脸庞在他眼底变得模糊,却在心底清晰。
有点急促、有点粗鲁,他将她转到身前,感激的话梗在喉头发不出来,只能一把抱住她,用迫切的动作告诉她——他有多感谢!
他的头垂在她的颈边,泪水淌下,从脖子滑入她的衣领,凉凉的、湿湿的,他哭了。
真心疼,心疼一个没有人肯心疼的皇帝,没关系,以后有她呢,她来负责疼他、爱他、宠坏他。
轻拍他的背,她任由他抱紧,不说话、不催促。
过了很久,久到她怀疑自己快要撑不住这个庞然大物时,他松开她,说:「我也要给你礼物。」
又不是圣诞节,不必交换礼物的,她想。
但他拉着她的手在床头处摸索。「有没有感觉中间三个凹槽。」
「有。」
「先重压中间那个,再轻压右边,重压左边,最后再次重压中间的凹洞。」
她照着他说的步骤一一完成,然后齿轮转动声响起,龙床旁的墙壁缓缓往内凹陷,直到露出半人高的洞口。
哇!了不起的机械结构,古人脑筋真厉害。
「随我来。」他猫着腰带着她进去之后,又拉她的手摸索门边按钮,洞口随即掩上。
门关,眼前一片黑暗,只见前方不远处,有荧荧火光。
那是个仅容两人通过的地道,他揽住她的肩膀,问:「怕吗?」
「不怕,你在啊。」
普通到不行的五个字,再度往他心底灌入蜂蜜。他想她一定是养蜂的,才会有多到可以无限制浪费的蜂蜜。
他们一前一后慢慢走着,直到走得够近了,向萸才知道青色火光是从几颗珠子上头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有点像萤光棒。」
萤光棒?这是什么东西?他摇摇头道:「这是夜明珠,虽亮度不够,但用来照亮地道可以保障安全,至少不会起火。」
夜明珠啊?向萸乾笑几声,还是一根二十块的萤光棒更契合她的穷困人设。「对不起,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
「我并不贫穷,却没听说过萤光棒,是什么限制了我的想像?」
她直觉回答。「无知。」
他无知?很好,胆子越养越肥,什么话都敢说了。但他不在乎,因为今晚她往他心头注入太多幸福,让怒气无法在里头酝酿成形。
「宫里有两条这样的密道,其中一条被杨玉琼堵住了。」
「有心堵,为什么只堵一条?」
「因为她只知道那条。」
「是谁告诉你有秘道的?」
「没有,我自己找出来的,小时候我很喜欢玩躲猫猫。」
娘永远有本事把他找出来,每次被娘找到,娘总会抱起他、他亲着娘,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所以内侍们就陪你玩躲猫猫?」然后找出了地道?
「当时被派过来伺候的全是太后的心腹,他们很清楚我是个傀儡,只负责我不死就行,至于活得好不好,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
「你就这样一路被欺负长大?」她怒扬双眉。
欺负?说得太轻省,他是一路被践踏大的,四岁的他原本机灵活泼,后来渐渐明白越聪明越危险,于是学会木讷。
他越来越鲁钝,钝到太傅上课时得装睡,赵太傅也确实能干,不管他清醒或熟睡,都能够尽责地把该讲的课给上完。
「那时我经常寻一处没人的地方窝着,即使待上一整天也不见人来寻,被杨玉琼封住的地道,就是我在躲猫猫时找到的,而这一条,是我夜半失眠时发现的。」
才几岁的孩子就失眠了?后宫不利孩童生长啊。「有这条地道,在危急的时候,你就可以顺利逃脱,对不对?」
这是她企盼的吗?夜明珠的光线不亮,但她的眼睛被照得闪闪发光,这样的眼神很有煽动力,煽动得他很想点头,回答「对」。
但他忍住了,始终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