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批黑衣人不是来自宫中,而是七皇子命人培养的死士,功夫胜过宫里侍卫,由死士出手万无一失。
「既然来了,不妨四处探探,有些机密文件和见不得人的私人往来信件就藏在书房里。」杜巧乔的第六感告诉她,里面一定有收获,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探过了,一无所获。」干净得像被抄家,祖父留下的几十本兵书和战略也消失不见了。
「那是你没用对方法,看我的。」纤白素手一覆,书房门口长得笔直的银杏树鹿鹿动了一下。
连接上了。杜巧乔一脸喜悦。
她阖上眼,静心聆听,与银杏树沟通,一股自然力由树身透过她的手灌入体内,一道道模糊的影像渐渐清晰,如同画面重播般显示曾经发生的种种。
杜巧乔先是惊喜,这次的连结她看到很多,像是电影剪接好的一段段画面,但越看越多后她的眉头蹙成一座小山,神色似乎陷入拔不出来的痛苦中,甚至眼泪都流下来了。
皇甫漠云连忙拍开她的手,中断自然力,一手抱住两脚发软的人儿,将一瓶浓缩的人蔘精华倒入她口中。
这是杜巧乔从百年人蔘中提炼出的精华,十株人蔘才提炼出一小瓶,救急用,人在快断气时可以挽回一条命。
「太逞强了,你看你弱得都无法反抗我。」皇甫漠云半是心疼半是责备,俯下身强吻了她,不听劝就该尝尝不自量力的后果。
「皇甫漠云,你……」喝下人蔘精华恢复气力的杜巧乔抬手想打人,却被一只大掌紧握。
「嘘!有人来了。」他抱着怀中人儿往外一跃,直上银杏树顶端,俯视底下。
不会有人抬头看,树龄八十的银杏树长得高大,就算往上看也看不见树梢的人影,还以为树影摇动。
「咦,是她?」皇甫漠云轻咦一声。
「是谁?」鬼鬼祟祟,从身影看来是一名女子。
「二婶……司徒嫣然的侍女,她从司徒家带来的,是她贴身侍候之人。」家生子,一辈子的奴才。
「她在书房找什么?」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一眼又放下,找来找去找不到她要的。
皇甫漠云脸一沉,冷笑。「大概是找能牵制二叔的书信,这两天夫妻俩可不怎么和睦。」
司徒嫣然不是傻子,虽然她一颗心都放在皇甫青彦身上,但女人天生对感情一事特别敏锐,她看得出皇甫漠云回来后,皇甫青彦整个人像一壶滚烫的沸水,不时对身边的人泼洒其情绪。
首当其冲的人就是她,她感觉到疏离和抛弃,以及……冷漠,爱丈夫极深的她不接受被舍弃。
因此她想握住掌控他的筹码,只要他有把柄落在她手中,他这一生都别想离开她,他们是藤缠树、树缠藤,纠缠到死。
至亲至疏是夫妻,他们成功的演绎这句话。
「她找不到的,除了你二叔外,没人能发现那个隐秘处。」太能藏呢,若在现代肯定是一流的谍报人员。
「但不包括你。」她肯定从银杏树那儿得知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表情不会那么痛苦。
杜巧乔得意地一抬下颚,「当然,我可是神仙下凡。」
她自吹自擂的神情让皇甫漠云看了好笑,忍不住摸了摸她耳后。「还是我心爱的姑娘。」
她一顿,脸微红的瞪人。「皇甫漠云,你别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
皇甫漠云宠溺的轻笑。「她出来了,果然一无所得,等我们当完黄雀后再来谈情说爱。」
「……你越来越不要脸了。」她气闷的不想搭理他,给他一分颜色他都能捣鼓出五彩缤纷的染坊。
「要脸做什么,要你就好。」他真是豁出脸面了,为了把娘子娶到手不屈不挠,什么话都敢说。
其实是集思广益,包括杜巧乔的亲二叔在内的杜家姊弟一面倒,一致通过让他当杜家女婿,暗地里帮他出主意,教他追妻要脸皮厚,不怕丢脸就怕不够恶心人,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娘子手到擒来。
「你……哼!懒得理你,我先下去。」树枝那么细,要是摔下去了肯定要毁容。
「是!娘子。」他故意逗她。
杜巧乔没力气瞪他,对于皮厚如城墙的人,漠视他。
第十一章 继承爵位(2)
两人落地后便往书房走去,皇甫漠云取出怀里的夜明珠照明,幽暗的书房内微光一亮。
在杜巧乔的领路下,两道人影来到一面墙前,她往墙上的一块砖用力按下,喀地一声,墙像是两扇门左右滑开,露出一条往下的斜坡。
没有阶梯,只能斜着走下去,约走了十步就到底,在夜明珠的照明下,他们看见了一排刑具,上面沾着血,一张桌子,放着简单的文房四宝再无其他,一面墙上挂着各种武器,刀、枪、棍、钺、叉、铛、钩、槊、戟、钢……
但在桌旁的矮几上,两人发现一叠叠放得整齐的书信,信上还写着壹、贰、参、肆等数字排定信件的先后次序,让人一目了然。
属于皇甫家的私密事,杜巧乔站得远远地不插手,任由皇甫漠云抽出信封里的信一一细读。
第一封、第二封、第三封……皇甫漠云的脸色越来越不对,眼神冷得能冻人,一直到第七封,他忍不住眼眶红了,咬牙切齿的看完第八封、第九封信,他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看信看到哭?未免太离谱。
「二叔……不!皇甫青彦派人潜伏在我爹身边当暗线,偷偷把他的布兵图和行军路线告诉敌国将领,内神通外鬼两面夹击,让我爹兵败如山倒,以身殉国……」他怎么做得出来?
那是父亲一母同胞的兄弟,还是双生子。
「这算不算通敌叛国?」卖国贼,身为军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国家,杜巧乔面露不齿。
皇甫漠云没回答,哑着声音看完最后一封信,才哽咽道:「他杀了我爹。」
「不只你爹。」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人性的丑陋无法以常理推断,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什么意思?」他倏地抬头。
她不带个人情绪的娓娓道来。「银杏说,你二叔八岁时,曾在你曾祖父的药里加入乌头汁液,乌头有毒,使人呕吐、腹泻、昏迷、四肢麻痹、心跳紊乱、呼吸困难……」但它同样也是药,可以治病、镇痛强心、抗肿瘤,乌头被水解炮制后无毒,是一方济世救人的良药。
「曾祖父是他杀死的?」他震惊了,八岁的孩子心肠如此狠毒,怎么下得了手?
「还有你祖父的死也是他,因为他不服你祖父将世袭爵位传给长子而不是他,父子俩起了争执,他顺手拿起书桌上的玉石纸镇往你祖父头上砸,最后谎称他跌倒时撞到头……」
后脑大量出血,任谁瞧了都会以为是意外导致,谁会料到是子弑父,加上皇甫青彦事后表现得痛不欲生,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原来……也是他。皇甫漠云的眼泪停了,只剩锐利。「看来他真想一网打尽,把皇甫家的男子全灭绝,就他一人独活,果真是丧心病狂,泯灭天良的畜生……」
忽地被抱住,想伸手将人推开的杜巧乔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在他后腰,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无尽悲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忠义侯世子皇甫漠云明敏机断、英慧好学、性仁孝、善武举、喜文辞、仁智明勇、简俭宽厚……朕欢之,故赐忠义侯勳爵,世袭罔替,盼能延续家风忠君义胆,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