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过独立了,也习惯一个人的孤独,因此她没想找人做伴,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散步,享受一个人的自在。
「我陪你。」他由衷的说,不带虚假。
她一怔,又突兀地轻笑。「你忘了你是谁吗?忠义侯之子,门上那块大匾是御赐的。」
世袭罔替,媲美铁帽子王爷。
「忠义侯是我祖父,是我爹,不是我。」
他承受不起,更别说没为那身分付出半点,历代是天子家臣的皇甫家子嗣不丰,他爹那一辈只有一对兄弟,其余不是为护主而死便是死于战场,几乎快要绝嗣了。
因此那对夫妇才刻意纵容他在京城胡作非为,有了个小霸王的头衔,性子恶劣不堪造就,自然也无法领兵作战。他一直不了解两人的「用心良苦」,在二叔的引导下真的桀惊不驯,打遍京中不知天高地厚,把欺负人当乐趣。
「但你有责任延续下去。」换成是她会顶起来,接续家族荣耀,不让御赐牌匾黯淡下去。
「那你帮我。」山不就我、我就山,路是人走出来的。
「嘎?」他说什么鬼话?
「你不是想帮瓶姐儿建女子书院,最少也要二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们努力多生几个孩子,把忠义侯府丢给他们。」他说得一副煞有其事。
无耻、太无耻,这种话居然说得出口。「放手,别逼我对你动手,我身手可不比你差。」
「不放,一放你就逃走了。」她是属狐狸的,狡猾多诈。
「皇甫漠云,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动手,留你半条命还是能把你救活。」老头子说她是小医圣,医术不亚于他,甚至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那就把我打个半死吧!反正也死不了。」
他趁机在她唇上一啄,水嫩面颊顿时红若晚霞。
「你……」
两人在那拉拉扯扯,两颗霹雳子就在交握的手心中,谁也不敢用力担心捏爆了它,一来一往像在打情骂俏。
第九章 张家人的势利眼(2)
「大姊、表哥,你们在干什么?你、你们……呃,我没看见,当我不存在,继续继续……我、我回去看书……哎!八月中旬的秋阐得准备了,还有好多书没看……」
去而复返的杜南勤看到几乎抱在一块的大姊和……表哥,他先是一脸错愕,有些怀疑双眼所见的一幕,继而满脸通红,红得比当事人还要透亮,快要滴出水了,眼神闪烁说着胡话,左顾右盼不敢正眼看向两人。
他羞红了脸,自以为撞破自家大姊的好事,他欢喜又酸涩,生性凶悍的大姊终于有人要,不用担心嫁不出去,这人若是表哥,他并无二话,世上大概只有表哥能包容大姊我行我素的性子,而且甘之如贻。
可是他又非常不舍,心里酸得快要泪流成河,大姊是他们的,怎么能被表哥抢走,没有大姊,他和弟弟妹妹该何去何从,他担得起一家的顶梁柱吗?
「站住。」这个臭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还脸红得都快可以煎蛋了,说话颠三倒四。
「大姊,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和表哥,你们……呃,很好,我不反对,你也不小了……」村里的姑娘在她这年纪不是已经成亲,便是好几个娃儿的娘,就他家没媒人上门耽搁至今。
「回来,什么叫我也不小了,脑子里装了太多的石头是吧!要不要大姊替你清一清?」
想什么玩意儿,那表情让人看了很火大,她有那么恨嫁吗?要弟弟催婚。
「大姊,你真的要收收性子,虽然你长得好看,也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可除了表哥,哪个男人敢靠近你三步?你也别太挑了,将就一下。」像他这么为大姊着想的弟弟哪里找,即使他心里巴不得大姊不要嫁人,一直陪着他们,他给她养老,当娘一般。
「我将就?」他真的皮痒了,连她都编排上。
「和我一起是将就?」小舅子真不会说话,真想揍他一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巧乔是天生一对。
杜巧乔和皇甫漠云不快的看向不知错在哪里的杜南勤,把他看得小心脏狂跳,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大姊,你的眼神好可怕,可不可以不要看我,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很合适,不过,能不能中秋过后再决定婚期,我没准备好……」他该敞开胸怀祝大姊百年好合、花好月圆,可心里还是很难受。
「决定你的脑灌水,读书人还一脸龌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合适了,不要一点小事就捕风捉影。」这还是自个儿弟弟呀!心寒,瞧他那语气多嫌弃,似乎有人要她就赶紧点头,过了这村没那店了。
「两眼。」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回答的是皇甫漠云,看着两姊弟因他各说各话,几乎要拍桌子叫阵,他失笑地把水搅得更浑。
「你闭嘴,我在教弟弟眼见不一定是实,有时是误会。」她瞪着引起混乱的人,眼中怒气难消,都是他惹的祸,害她百口莫辩,解释不清楚。
「误会?」杜南勤眼露疑惑。
皇甫漠云火上加油再添一把柴。「你没想错,我心悦你大姊已久,只是她顾虑你们还小,迟迟不肯接受。」
杜巧乔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大吼。「皇甫漠云你给本姑娘少说一句,信不信不用你二叔来杀你,我先宰了你?」
「大姊,你真的不用为我们而委屈自己,我可以照顾……咦!不对,表哥不是叫莫云吗?他什么时候改姓了……」皇甫……难道他一开始就用了假名骗人?
杜巧乔面上一讷,没好气的朝皇甫漠云一瞪,皇甫漠云无奈的苦笑,是她一时口快说出去的,能怪在他头上吗?
可他是男人,这个吃定他的女子是他心爱之人,他不把锅背起来难道还推给她吗?
「当年……出了点事,事实上我复姓皇甫,漠云是我的名,我出身忠义侯府,为忠义侯世子,皇甫家历代都是武将……」他原该手持长枪着战甲,站在边关的城墙上。
「忠义侯府?」杜南勤瞠目结舌,久久无法言语。
完了,大姊的婚事泡汤了,门不当户不对,怎么结成连理,比翼双飞……
明明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杜南勤上扬的嘴角显见他是惊喜而不是惊愕。
「恭喜张老、贺喜张老,有你这高寿太难得了,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呀!再活个一百岁……」
「老当易壮呀!张老,百岁寿辰真是可喜可贺,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恭喜、恭喜,张家大喜事,小小贺礼不成敬意,望请笑纳,一尺高的血珊瑚而已,不值什么银子……」
炫富呀这人!一尺血珊瑚还不值钱?市价一万两银子。
有一人开头,底下的人就开始炫富了,有的人拿出价值不菲的玉如意,有的是琥珀碗、夜光杯、镶象牙佛手、翡翠玉盆、百子千孙画卷,甚至是金子打造的弥勒佛,足有十斤重。
可是坐在堂上的张五杰看也不看一眼,始终臭着脸,眉头打了三十六个结,一看就是不开心,脸色难看的瞪着比他这做寿的人还高兴的儿孙辈,不快得都想破口大骂了。
面对阿谀奉承的宾客,他是一个笑脸也不给,不是冷哼便是别开脸,让人有些难堪又好笑他的孩子气。
不过他是医圣,有任性的本钱,即使他已多年不行医,收起药箱封针,在学医之人的眼中还是不可翻越的一座山,高山仰止,没有人能超越他,是所有医者仰望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