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周氏的忧心忡忡,笑着捏捏她的手,低声说:「娘别担心,这是我的强项。」
跪在旁边的二皇子卫梓易把皇帝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望着邵玖那张雪白清秀、带着七分稚嫩清纯的瓜子脸,长睫弯弯、五官明媚,两分英气、三分俏丽,全然不用珠饰便倍显精神。他忍不住舔舔唇,眼底流露一抹兴味。
第五章 对他有非分之想(2)
一天三餐,顿顿不同,她重视摆盘,听说每次餐饭上桌,祭祀的人就猛咽口水,她刻意多做些,一方面巴结皇帝,一方面以求有人照应。
每天,她挖空心思做好菜,闲来无事补顿下午茶,这年代没有乳牛,缺乏牛奶供应商,想要搞出黄油有实际上的困难,但这种困难,在宫里啥都不算。
一声令下,她拿到两桶牛奶,发酵后有太监轮番接棒不断搅拌,直到黄油形成,捞起、洗净,放入地窖等凝固。
有了黄油,蛋糕、蛋塔、奶酥面包……啥做不得?她的竭尽全力得到皇帝赞赏,但她没想到,自己的美貌加上皇帝青睐,竟会惹来灾殃。
夜里,她坐在院子看着天上星辰,再度收到裴翊恩来信,一个月两封,从没断过。信里钜细靡遗地说着南方风景,战事扰人心,但他却从一场场战役中,谋得荣禄功名,他的意气风发跃然纸上。
当年他离京,遇过不少人、碰到许多事情,有危机也有转机,那些经历让京城纨裤大开眼界、迅速成长,最大的转机是他遇见卫梓鑫,他终于找到自己的舞台,于是全力发挥。信里,他一再叮嘱,宫里危机四伏,让她千万小心。
邵玖失笑,她这么小咖的角色,谁会花心思算计?就算前太子再度借由秘道刺杀,也不会砍到小厨娘的头上。
回房吧,明天入葬,她要早起为贤妃做最后一顿饭菜。
起身,伸伸懒腰,她推开门,咽咽口水,感觉有点渴了,但夜深不宜喝太多水,润润喉咙就该上床,睡觉时她向来不习惯有人在旁,因此没让伺候的宫人入屋,她亲自倒水,抿一口……
邵玖舌头灵敏,敏锐地察觉水里有丝异味,连忙吐出来。
哇咧,裴翊恩才说的话就立马发生,他是能掐会算吗?这里不能睡了,她抓起被子准备来个狡兔三窟,换个地界睡觉,没想到刚转身门就被推开。
这是传闻中很好色的二皇子卫梓易!看着他满脸的猥琐,邵玖心头一惊。该死的,活了两辈子没碰过这种事,该怎么办才好?
「听闻邵姑娘与秦家那个病秧子订亲,着实教人可惜,倘若姑娘愿意,我可以解救姑娘于水火之中。」他的口气温柔,却让邵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碰上他,才是真正的水火吧!
她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前进,直到把人逼到墙角,他笑得满脸得意,口水几乎要从嘴角滑下。
「你再靠过来,我就要叫了,倘若被人发现……贤妃尚未入土,你不怕皇上怪罪?不怕天底下文人口诛笔伐?」
他呵呵怪笑。「左右都是我的人,该昏的、都睡了,你喊再大声也没用。」
所以她只能自救了?深吸气,别害怕、冷静,她是力大无穷的奇女子,应尽快裁定应对方案。
眼珠子四下转,转出方案一:推开他、向右前方跑五步,拿茶壶当武器,使尽全力往他头上砸出个血洞,最后来个脑浆外迸,从此卫朝二皇子变成病秧子……不对,是傻子;方案二:右腿用力往前顶出,一计撩阴腿断送他子子孙孙的投胎机会,再抓住右后方的恭桶往他头上盖去……
砰!计划中断。
又有男人冲进屋里,卫梓易来不及回头,就被人从后颈来了个手刀,昏倒!今晚会不会过度热闹?什么时候她的房间成了舞台中央,戏剧一幕幕轮番上映?
来不及回神,男人朝她拱手。「在宫里不好弄出太大动静,四周都是二皇子的人,花了点时间才过来,让姑娘受惊了。」
所以,是正派人士?「谁派你来的,祖父?六皇子?珩世子?」
满身肌肉的男人一笑,白花花的大牙露出,看起来有几分可爱。「都不是,属下是裴将军的人,知道姑娘进宫,将军让我连夜进京,暗中保护姑娘。」
长腿……叔叔……啊。
在冷冷的后宫里,一股温暖油然而生。怎么办?他对她处处周到、处处体贴,让她的心,一不小心就沦陷……
想家了,想他在墙角亲手种下的桂花,现在它们代表的不仅仅是爷爷,还有叔叔——她的长腿叔叔。
回到邵府,头一沾枕就睡得不省人事,周氏来看过两次,见邵玖睡得香便没吵她,只吩咐小雪好好照顾。
邵玖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下午,眼睛张开后发现方语蓁坐在床边。
方语蓁是个爽利人,几年交往合作,两人感情渐深。
「蓁姊姊来了,暐暐呢?」她伸个大懒腰,睡得好舒服。
暐暐是卫梓青的嫡长子,刚满周岁,他爹娘和外祖有累积财富的大本事,恨不得连摇篮、尿片都用金子做了。
「被他外婆接回去,她嫌弃我不会带孩子。倒是你,怎会累成这模样?不就是做几顿饭?那是你擅长的。」方语蓁把人拉起来,邵玖顺势赖在她身上。
方语蓁看着她,笑弯了眉毛,这丫头在外头表现得聪慧沉稳,年纪小小却像个大人似的,但无人时却爱耍赖撒娇,逗得人心疼,她就是这样……才让那个人挂肚牵心的吧?
「那里可是皇宫,累死我了。」她抱着方语蓁扭几下,舒展身子后化成一滩烂泥,躺在她腿上。
「皇宫又怎样,在哪里煮饭不是煮?」偏偏这回还煮出名声,看来百味万源又能多开几家分店了。
「不一样,御厨们瞪大眼睛看呢,像是怕我下毒似的。」毒药很贵的说,如果非必要,她还舍不得放咧,想起卫梓易,怎么就让暗卫把人带走了,唉,可惜,应该往他嘴里灌十斤砒霜。
「要送到贵人嘴里的,能不仔细?」
「那是给贤妃上供的,还能把人给毒活不成?如果能,我可就立下大功啦。」何况那些盯着她的,哪个不是看见菜有剩下就立刻上前抢夺?有时候自己动作太慢,也只能捞了个寂寞。
「六爷早上回来说,皇上对你的菜赞不绝口,若所料无误,这次邵家男人肯定要挪挪位置了。」
「该!贤妃用性命护皇上周全,恩惠当然要算在邵家头上,但我家渣爹就不必浪费了。」她吊了吊白眼。
渣——对感情不专,方语蓁早学会了。「哪能这样批评亲爹?」
如果六爷知道她也这么归类他,会不会把「她们」送走?应该不会吧,连母亲都劝自己,作为主母就该大度,何况她们只是侍妾,连侧妃都排不上,倘若为此伤神,日后还有她哭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感情里最痛苦的,并不是只能当被选择的一方,而是知道自己没有离开的能力。我娘迫于亲情、舆论,甚至是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无法断然离开,只能日复一日地面对伤害,我很心疼。」
所以她也将迫于亲情、舆论、教育,失去离开的能力,日复一日面对伤害?怎么办,一辈子好长她不想这样过,是不是收回感情就能让自己比较舒坦?
无奈苦笑,方语蓁转移话题。「你把在宫里做的菜谱写出来吧,接下来厨师培训就教那些,九月的化妆大赛已经着手准备,等你休息够了,就过去看看吧。」她把旁边的木盒递给邵玖。「里头有这一季的分红,三千七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