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死去,伤痕累累的玉碧被关入柴房,父亲回到家发现情况无法挽回,为保住秋钰宁这根独苗,也为让关茹娘腹中胎儿正名,便买通余太医……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曾经她热爱父亲,她以为自己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是他割舍不下的小棉袄,没想到父亲竟有另一番面目。她很伤心,非常非常……红通通的眼睛里写满隐忍痛苦。
这才是真相?当初只觉得秋学阳脑袋有病,分不清远近亲疏,却原来……真是好啊,秋学阳、关茹娘、秋钰宁、秋婉宁,这么坏的人如果一世顺遂就太没天理了。
满腔侠义的他见人落难,拼着名声不要都得帮上一把,如今是他家娘子的事,岂能置身事外?
子璎抓住他的衣袖,对天发誓道:「我要回京,一定要回去。」
「好,我带你回去,亲自为岳母报仇,这些人我们一个都别放过!」他侧过身拥她入怀,收纳起她软软的身体,也收纳下她的伤心。
现在的慕容羲尚无实力,可他斩钉截铁的口吻、坚毅的目光……让她无比相信他的承诺。哽咽着点头,她低声说:「谢谢。」
「谢什么?那是我岳母,这仇你不报,我都要报。」秋学阳野心大对吧?对仕途有强烈企图对吧?行,那他就来帮上一把。「多说一些你父亲的事。」
第七章 马铃薯大丰收(1)
秋学阳哼着小调,迈着轻松步伐往回走。日子真是越过越畅意,两个女儿都顺利出嫁,他成了武昌侯府和镇国公府的亲家。
不管慕容羲是不是弃子,子璎都是镇国公的媳妇,在外头见了面、打声招呼,镇国公也不好不回应,偶尔向国公府讨要一点小好处,他们也不好意思拒人千里。
重点是钰宁通过乡试,很快秋家就要出第二个官员。如今他正想方设法搭上刘尚书,若能站稳队伍,日后二皇子入主东宫,他就是妥妥的太子人马,到时二皇子登基,他的仕途自然要节节高升。
届时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在背后议论,说他一路高升,皆得助于夏羽晴。
大夫说茹娘怀的是儿子,哈哈!谁说秋家会在他手上断根,他有的是儿子呐,想到这里他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女子撞到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他连忙上前扶起,两人对上眼,女子娇羞低头。
她身穿紧身小袄,外罩珍珠比甲,腰内束一条粉色条儿,淡妆丽雅,肤色粉嫩,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女子身上有股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嗅闻。
这是什么味儿?真香。
秋学阳下意识往前靠,女子害羞退开。回过神后,他连忙拱手致歉,「对不住,在下没注意到姑娘,姑娘可有伤着?」
女子微微侧脸点了下头,回道:「没事,多谢秋大人相扶,小女子告辞。」
急切间,他喊了声,「姑娘。」
「秋大人还有事?」
「姑娘认得我?」
「秋大人风度翩翩、卓尔不凡谁不认识?」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小女子姓申,目前暂居静王府。」
申姓?她是静王的亲戚?申韬光妻儿皆亡,膝下空虚,皇帝赏赐美人无数,却再无所出,前阵子听说皇帝劝静王认义子义女承欢膝下,莫非……这位姑娘就是?
为朝廷立下无数功劳,皇上对旁人感情一般,待静王却截然不同。有人道帝王心中有愧,也有人说皇帝把静王当成亲兄弟看待,不管怎样,每每皇室家宴总有申韬光一席之位,这足以证明皇上对他的看重。
如果能借这位姑娘攀上静王府……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心跳飞快,笑容溢于言表。「此处离静王府甚远,在下疏忽弄脏姑娘衣裳,前头有间衣铺,烦请姑娘移步,让在下略做弥补。」
申姑娘为难地看着裙边灰土,这样走在路上确实失却礼数,她叹道:「那就麻烦秋大人了。」
「应该的。」
揣着怀中请帖,秋学阳满腔兴奋,他没想到不过是送了套衣服,竟能得到静王邀约。那可是静王的生辰呐,就算皇帝不出席,其他皇子总会受邀吧,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太好了!
下马车、回府,只是……刚进大门就听见婉宁的哭声?
他下意识皱眉。这丫头以前看起来挺好,乖巧温顺性情柔和,从没和人红过脸,怎地一出嫁事情那么多?三天两头回娘家哭,一下子告状郑仪待她不好,一下子说柳氏给她脸色谁瞧。
郑仪待她不好,她就更该温柔迎合、小意伺候才对,这样三天两头闹,男人会归心才怪。
至于柳氏?不过是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妾,若郑家有意为她撑腰,就不会急着帮郑仪娶回名门正妻,有那一层亲戚关系,直接娶柳氏进门便是,郑家没这么做,分明是看不起柳氏身分。
退一万步来说,婉宁亲哥哥是举人,她亲爹又是四品大官,明明握有一手好牌,真不知道有啥好哭?如今想想,子璎才是个知书达礼、聪明懂事的。
他虽不甘心外人总说自己靠女人发家,却无法否认自己能爬上今天的位置,羽晴和子子璎帮了大忙。而今……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不知慕容羲待她好不好?她心中对他是有怨的吧?
那时候他是真不知道怎样面对子璎,羽晴的死让他心生愧疚,但是为了钰宁、为了茹娘肚子里那块肉,他不得不压下真相,不管是他的未来或秋家的未来,都不能败在这件事情上头。
也好,子璎离得远远、此生不再相见也好。
「别哭,娘已经在想法子,听说有种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把孩子弄掉,等我拿到后,你再想个办法让柳氏吃了,到时肚子没有那块肉,我们再看她还怎么张扬?」
「可弄掉孩子,相公还是不肯碰我,怎么办?」
「男人不都是那么回事!别怕,凡事有娘呢,保证帮你收拾得妥当。」
听不下去了,秋学阳在心里暗骂一句蠢。茹娘没墨水看事情就是缺格局,如果是羽晴,定不会这样教导女儿。「你别胡乱出主意。」
关茹娘轻嗤一声反唇相讥。「我乱出主意?那相公来给个好主意啊。」
自从掌管中馈手上捏着钱,有权有钱的关茹娘性情大变,强势得让人生厌。
「怎不说话了?相公这个爹可真好当呀,女儿从小到大你抱过几次?是呐,没在膝下养大,自然就不心疼了。哪像秋子璎,从小抱到大,养得肥肥胖胖……」看着她脸上敷着厚厚一层粉,张扬地说着刻薄话,忍不住越发厌烦。他突然想起偶遇的申姑娘,人家何等亲切温柔?心头不由怦然一动。
秋学阳怒拍桌子,砰的一声吓得关茹娘止话,冷眼一瞪,他对秋婉宁说:「耐心等柳氏把孩子生下来,抱到身边养着。从小你琴棋书画样样没落下,虽比不上郑仪却也堪称才女,只要你好好把孩子养大,郑仪不是个白眼狼,你做了什么他都会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亏待你。」
「爹怎么知道他不是白眼狼?」
「我会同意把你嫁过去,自然是看中他的人品,他是个端方君子。」
关茹娘冷笑。「你不也是个端方君子,夏羽晴嫁进秋家十几年,最终却图了个寂寞!」
这话太扎心,他之所以里外不是人、遭子璎埋怨,不就是因为他们母子三人,如今却倒咬一口,谁才是真正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