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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四哥的贴身护卫大器……为什么大器会出现在蓟州?

  五年前四哥造反,大器就没跟在四哥身边,她曾问过四哥,四哥只说将大器调去了庄子,后来她没再见过大器,谁知道事隔多年,竟会在蓟州城南郊外的山里遇见他。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早就没有气,她不解地看着他,想不通为什么大器会出现在这里,又到底是遭谁所杀,看他胸上的大口子,她猜想这个剑伤是致命伤,依他身下染黑的土研判,该是失血过多而死。

  为什么要杀大器?应家早就倒台,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杀一个待在庄子里的大器,实在是教人想不通。



  正思索着,一道细微又压抑的抽泣声又传来,她朝声音来源望去,什么都没瞧见……归影山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她不会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爹……」

  娇软带着沙哑的娃儿声嗓,教她随即起身查看四周,瞥见几步外一个边坡小坑里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窜出,吓得她退后两步,赶紧稳住心神,思索了下,开口道:「谁在那里?」

  坑里的声响乍然消失,半点都听不见,就在她走近时,又听见一道软嫩又沙哑的哭嗓,「爹……我怕……爹……」

  莫非是大器的孩子?

  她扒开了坑前的沙土和落叶,就瞧见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尽管浑身脏污,尽管年纪尚幼,但那双如火如焰的勾魂眼已有了雏形,玉白的巴掌脸上是夺目绝艳的五官……



  「姊姊是来救我的吗?可以先救我爹吗?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小小人儿哭成了个泪人儿,哭得教人心疼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孩子是大器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一张与她前世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

  可再混乱,她还是当机立断带着她先离开,怕追兵找了过来,进城就使银子差人去报官,再将她安置在夏家木材行的歇脚小院。

  她不敢带她回家,就怕他好不容易平息的伤痛又被掀开来,如今看起来……似乎是无可避免。

  夏炽的眼神透着震惊和难以置信,良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易珂直瞅着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明明她就站在这儿,他却不知道她是谁,还当着她的面兀自伤悲。

  「你叫什么名字?」夏炽蹲下身,柔声问着。

  尽管他不形于色,可是易珂听得出他的压抑,只因他的声音在颤抖。

  方语抱着易珂的腿直瞅着他,本是有点戒备,可没一会就被他的笑容卸下防备。「我叫方语,你呢?」

  夏炽瞬间笑柔了黑曜般的眸。「我叫夏炽。」

  「夏炽?」

  「嗯,走,咱们到里头去。」夏炽朝她伸出了手。

  几乎是不假思索,方语将小手递给了他,在他握住的瞬间,她也用力反握,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易珂看着这一幕,想起当年他们初识,是她牵起他的手,是她把他给逗笑的,那曾经属于她的,如今再也不是她的了,看着他俩走远将她甩下,莫名有些失落,有些难过。这是在她死后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被抛下,被遗弃了。

  「还不走吗?」

  在她难掩失落的瞬间,他回过头,摸摸她的头,顺理成章地牵住她的手。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牵。」她嫌恶地咂着嘴,棱角分明的菱唇却是勾弯如月。

  两人直接把方语给带回家中安置,易珂冷眼看着夏炽亲手喂方语用膳,冷眼看着方语在夏炽面前装乖卖萌……这个画面,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彷佛,看见年幼的自己跟他撒娇,让她浑身都不对,尤其当他还哄着方语入睡时,她就觉得无法忍受。

  「不知道的人瞧见,还以为你是她爹呢。」等他好不容易将方语哄睡,她才小声酸他。

  「……我的年纪看起来有那么大?」他顿了下才问。

  「你这年纪的男人当爹的还少吗?」她没好气地反问。

  如果他待在京城,说不准早就成亲,说不准也已经当爹了。

  她忖着,眉头突然皱了皱,发现她无法想像他成亲的模样……偏着头想了下,也是,像他这样好的男人,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姑娘配得上他。

  不管是蓟州还是京城的姑娘,全都是些拐瓜劣枣,没一个上得了台面。

  「是吗?」

  她奇怪地横了他一眼,反问:「不是吗?」皇族成亲得更早,十五六岁成亲的大有人在。

  「所以我该成亲了?」

  「当然。」她回得理所当然。

  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赴那些人的宴?图的不就是替他相看一些好姑娘,可她从布政使到都事府上的姑娘都看过一轮了,实在没半个看得上眼,她忍不住嫌弃蓟州的好山好水却养不出地灵人杰,连半个像样的姑娘都没有。

  幸好他要回京了,京城里应该挑得出一个好的吧?她这么想着,再看向睡得正熟的方语,心里隐隐不安。

  他呢,那么喜欢她,看他对待方语的宠溺态度,他根本没放下过她,如今遇到容貌与她这般相似的方语,就怕他会傻得等她长大。

  那个画面,她连想像都不愿意。

  夏炽垂敛长睫,突道:「你捡到方语后,又是如何处置那个男人的?」

  「嗄?」她才回神,经他这么一问,脑袋混乱了一下才搞清楚他问什么。「进城后,我使了银子让人去报官,你怎么问起这个?」

  刚刚不是还在讨论成亲的事吗?怎么一下子又跳到方语身边的事了?

  「现场可还有什么疑点?」

  易珂不禁皱起眉。「不知道,当时没细看,只担心是不是追兵还在附近,所以就赶紧抱着方语进城了。」

  当时她哪里会想那么多呢?见到大器已经够教她错愕了,更何况还捡着一个和她同个模 子印出的小姑娘?

  夏炽轻点头,喃着,「方语不记得爹娘的姓名,又极可能不是蓟州人氏,想追查恐怕得费点功夫,一会我找知府查问。」

  「你这是……」

  「说不准她的母亲尚在世。」

  易珂微张着嘴,半晌才问:「如果找得到呢?」

  「将她还给她母亲,再追查她父亲为何遭人追杀,到底是何人所为,是山贼还是有利益牵扯之人,总得查个水落石出,以慰她父亲在天之灵。」

  易珂听得一愣一愣,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极了,却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以为他会将方语带在身边,甚至借她思念自己,没想到他竟是公事公办。

  「早点歇下吧。」

  她应了声,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莫名感到难受,厘不清胸口滞闷的难过到底是为何而生。

  唉,真是烦人,她到底希望他如何呢?

  一夜过去,她终究还是没能厘清。原本一早要找他一道用膳,谁知道他竟出门了。

  「一大清早的,去哪了?」

  「二爷没说,只吩咐了要咱们开始收拾家当。」夏煊如是道。

  易珂再问:「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在?」不是说要多留几个人手保护她?可她东瞧西瞧,就只有他一个。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留下来伺候她。「大伙都有大伙的事做。」

  总不可能告知她,二爷给大伙发派了什么任务吧?他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二爷独独将他留下。

  「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二爷没说。」

  「你就不知道要问一问吗?」易珂咂着嘴,眼神活脱脱像是在瞧一个愚昧无知的蠢子。

  夏煊张了张口,觉得自己真的委屈到无以复加……她不是说他不能过问主子这些事吗?况且二爷没交代就是拿捏不了时间,问了又有个屁用?可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她,他还是低头了。「是属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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