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属老鼠的皇帝抓起她的手臂继续啃……她的肉软绵绵的、没啥咬劲,他搞不懂自己怎就恋上这一味,不过恋上就是恋上了,没得商量。
「你有想指定的太医吗?」他突如其来问。
章瑜婷闷声回答,「指定什么啊,我又不认识半个太医。」
「是吗?我以为你认得梅鑫,原来不认识?也好,他太年轻……」
她转过身趴在他胸口,圆圆的眼睛对上他的,「梅鑫……哪个梅、哪个鑫?」
「梅花的梅、三金鑫,你可认得?」
「认得认得,他是我三师兄……等等,你耍我?」他都晓得温大夫是她师父,怎会不晓得梅鑫和自己的关系?
「对,我耍你。」他没否认,捏捏她的鼻子,笑得一脸畅快,他喜欢她不害怕自己,喜欢两人之间轻松的相处。
拉下他的手,她鼓起腮帮子,认真问:「三师兄是凭真本事考上的吧,不是因为你放水?」
呵呵一笑,他确实吩咐过,不管怎样都得让梅鑫考上,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师父、实力摆在那儿呢,哪需要他的嘱咐?
「你在笑?你真放水了?不行啊,大夫是用来救命的,倘若空有名头却无本事,会害惨很多人。」
「放心,他考取头名,卷子还在呢,要不要让人取来看看。」
「头名!三师兄受到什么刺激啊?他不是受不了卑躬屈膝,受不了从东跪到西,为维持他的骄傲本色,打死不进太医院?就算梅夫人逼迫人的本事更上一层楼,考便考了……怎会考上头名?」
「听说,是为了娶刘姑娘进门。」
章瑜婷恍然大悟,「梅夫人松口了……」
「你知道刘姑娘?」
「嗯,她是刘知府的女儿,先天不足、从小就体弱多病。起先是师父看着的,后来由三师兄接手,这一接手便看对眼了。但梅夫人嫌弃刘姑娘身子不好、样貌不好、出身高,怕嫁进门后得菩萨似的供着,所以不乐意。」
「高嫁低娶,梅家是商户、梅鑫想娶,刘知府不见得肯将女儿舍出去。」
说人闲话,她下意识看看左右,悄悄在他耳边道:「有高僧说刘姑娘是短命相,怕活不过十八岁,要是有人肯娶,刘知府肯定愿意的。」
她靠得他很近,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让他心跳飞快。
只是……不能再胡闹了,她的小身板儿受不起,章鱼得一口一口吃,他还打算长长久久吃上几十年呢。
翻身下地,他给自己倒水喝,咕噜噜连喝三杯,才用同一个杯子倒水,递到她嘴边,她又累又懒,连手都不肯抬,就着他的手喝了。
眼看她娇柔慵懒的模样,宁承远吞下口水,抑制欲望,转移心思问:「明知刘姑娘活不久,梅鑫为何要娶。」
「你这就不懂了吧,那叫真爱。三师兄不指望刘姑娘为他持家、为他开枝散叶、陪伴终老,只想着两人能够在一起,真心爱着彼此,就算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一刻也好。」
不过,三师兄不必担心了,给三师兄打下手时,她偷偷往药里加玉瓶浆,刘姑娘喝上大半年,病已痊癒,身子也调理康健了,他们必定会有孩子、会相伴一世。
宁承远定定望她,真爱吗?无条件付出不求回报吗?那也是……小章鱼的向往?
突然想起母妃,想起她留下的手记,曾经她也盼求一心人,最终却孤寂地在长春宫里枯萎凋零……心闷闷地抽痛着。
见他突然不说话,章瑜婷轻推他,「你怎么了?」
宁承远回神后道:「怎样,要梅鑫日日来请平安脉吗?」
「要要要,我要、我要。」
「高兴吗?」
「高兴!谢谢相公。」她乐得在床上翻滚两圈,然后注意到愿意让自己这样快乐的男人,于是滚回他身边、抱住他的脖子,往他脸上落印。
果然是小章鱼,快乐起来就手脚挥舞,激动地跳一场章鱼舞。
他喜欢章鱼舞,想要她更快乐,于是把本打算留到她问他的时候才说的消息提早讲了。
「下个月二十三,你娘要与温大夫成亲。」
「真的吗、真的吗……」她用一连串的「真的吗」来表达说不出口的兴奋。
「真的。」
「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们会过不了心头那关。」
「哪关?」
「我外公是个极重礼教的人,即使我和娘被送到庄子上,外公也不认为父亲有错,他认定生不出儿子就是娘的错,便是娘有再大委屈也得受着。在这种教导下长大,娘无法产生多余心思,即便娘与师父心灵契合、言语投机,也越不过心头那条线,她打定主意认师父为兄长。而我师父心里住着人,他固执极了,一认定就是一辈子的事。我再心急,也无法撮合两个人,所以……」她又趴回他身上,手紧圈着他的腰,眼底浓浓的全是感激。「谢谢你的赐婚。」抗旨不遵,砍头灭门,如此不仅堵了外人的嘴,也给母亲和师父说服自己的理由。
「小事,如果你想,我也可以为你三师兄赐婚。」
「好啊好啊,我师兄们的婚事全包在你身上了。」
「我又不是月老。」
「却比月老更有用。」
「这是夸奖吗?」
「月老是神仙,你比神仙更有本事,当然是夸奖。」
他笑问:「想参加你娘的婚礼吗?」
她猛然抬眼,既惊又喜,「可以吗?」
他挑眉一笑,恶意道:「不行。」
唉……当然不行,想啥呢?别说她,便是皇帝想出去逛逛,都会有一堆臣子跪地求皇上三思,身为皇帝都无权任性了,更别说小小妃嫔。
章瑜婷明显失望着,却没撒娇胡闹,懂事的样子让宁承远胸口微窒。
好好的长春宫在大半个月里,硬是变了番模样。
前院的泥地被翻整过了,一畦畦的田里,绿油油的菜苗从泥土里钻出来,长势漂亮。后院里圈养着十几只鸡鸭,黄灿灿、毛茸茸的小鸡小鸭在竹编的围栏里跑来跑去,热闹的叫声,驱逐了长春宫的寂寥。
章瑜婷又让小辰子卖掉两幅画,换回八百两,在主子一句「放心花」后,长春宫里主子、下人的棉被衣裳全换上新的,书房里笔墨纸砚、颜料书册齐备,为讨主子欢心,小辰子还买回不少打发时间的话本子。
地窖里有足够的粮食,厨房中摆满各种调味料、猪油、面粉……屋顶上挂满香肠腊肉腌鸡,再加上小阳子有了新竿,又往池塘里放了许多虾苗,现在长春宫里吃的样样不缺。
御膳房的人再没出现过,章瑜婷包办皇上的三餐,宁承远没问哪来的食材、她便也省略了回答。
两人都心知肚明,他知道她的秘密,而她知道他知道她的秘密。
虽然章瑜婷的厨艺很好,能够满足宁承远的刁嘴,而星儿、月儿跟在她身边学会做不少菜肴,她们还是不解,主子为何不向皇上告状?
一状告下去,主子不必辛苦挣钱,小辰子、小阳子不需要背着人进进出出,她们省了为三顿饭忙碌,不是皆大欢喜?
章瑜婷认真道:「什么叫实力?就是不管别人亏待或善待,都能让自己过得好,依靠别人就得看人脸色,人得靠自己才能活得有底气。」
这话她们似懂非懂,毕竟宫里娘娘们谁不仰仗天子?但主子说的肯定是对的,所以没有抱怨,几个人乐呵呵地去喂鸡种菜了。
早上章瑜婷送走宁承远后,就到院子做点农事、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制作药膏药丸,她做的品项不多,全是用来养颜美容的,她会在里头加一、两滴玉瓶浆提升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