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更多的时间,帝后会同留在特意让宫人建造的一个麻雀虽小、五脏倶全的小厨房捣鼓点心,两人笑声不时传出,让在外伺候的宫人也不由面露微笑,有时还很有口福能吃到帝后亲手所制的点心。
不平凡的帝后身分,却过着平凡知足的日子。
这一日,傅言钦要上朝,在卯时起身后,孟乐雅也已起床,在他身边打点伺候更衣。他的手大张,她身子娇小,踮着脚尖帮他穿戴繁复的服饰,他亦不时低身,让她更能方便动作,他的回报是不时的往她红唇轻轻啄吻,让她笑眼眯眯。
终于,她将冠冕戴于他头上,这才退后一步,满意的看着丰神俊朗的君王。
宫女们上前,替皇后梳妆更衣,不一会儿,孟乐雅就是一身大红缕金宽袖袍服,头戴朝阳九凤翠珠发钗,如此盛装,清丽绝伦又端庄大气,让傅言钦在惊艳中屏息视之。
如今,帝后在宫中夫唱妇随,走到宫中的哪一隅,那里就是」道如画风景。
「再一个月后,便是你的寿宴,宫中安排宴席,不少异族小国也已派来使进贡,虽然都有安排,但半个月后,你邀请那些来使一同去猎物,我真的可以不去吗?」
孟乐雅当了皇后,才知道皇帝寿辰,除了不少异国番邦进京祝寿,更要到京郊围场夏猎,不少来使也应邀同行,满京文武要臣,皇亲国戚都会跟随,女眷也会随行一些,她是皇后,秦太后原本要她同行,但要她去看男人们射杀小动物,她实在提不起劲。
「母后那里都说好了,褚世子跟闵公公回京的第一站,就想进同心楼吃得痛快,你代我好好款待一番,我朝如今能有今日,他们功不可没,况且母后也应了,你别想太多。」
傅言钦顿了一下,又提了件事,「左相也上奏,过去女眷到围场多是喝茶聊天,仅有几名女将策马进林,猎的也不过是鸡兔之类,倒不如这次由男人出动,众人放纵狩猎,我已允了。」
她眼睛一亮,那可好了,不然,有些女眷去,她这皇后不去,总是说不过去,不过她也没忘记,秦太后虽然没有不满意她这个媳妇,但也没有说很满意,只是,她真的尽力了,她做不了框框里的模范皇后啊。
宁和宫内,空气中散发着醇厚茶香。
秦太后坐在窗边榻前,看着矮几对面的皇帝,一派安然的饮茶。
「皇后又往同心楼去了?」秦太后知道夫妻同心,也知皇帝甚是疼宠皇后,几乎有求必应,她虽乐见其成,但身分有别,总是得叮咛些许。
傅言钦眉梢抬起,莞尔一笑,他的皇后的确很不一样,当了一国之后仍喜欢往厨房里钻,也会私下过去同心楼教点心,或是抱着巫嬷嬷的小黑炭,揉揉那团黑毛,笑得灿烂。
想起这些,他笑道:「儿臣不需要一个面面倶到的皇后,后宫简单,母后年轻,操持得极好,儿臣乃九五之尊,此等身分若护不了皇后的嗜好与快乐,如何让老百姓快乐幸福?」秦太后笑而摇头,「都有歪理。」
「我任她随心所欲,她也有分寸,宫宴或命妇进宫,不曾传出什么不妥之言,」傅言钦微笑的看着母后,「儿臣这一生,不曾感到如此幸福。」
她泪光微闪,「好,母后明白了。」朝堂风平浪静,如今更是太平盛世,皇帝与皇后恩爱幸福,她还要苛求什么?
皇宫里祥宁平静,然而,京城一隐密院落,四周戒备森严。
气氛肃穆的大堂内,翠玉屏风右侧,花梨木圆桌围坐了几人,其中一人是秦凯,另两人是秦凯的幂僚心腹,还有两名与秦凯特别交好的老面孔,这两人从除夕就住在这院子,与秦凯筹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秦凯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娓娓道来右相孟伟德如今在二房弟弟冒出头的情况下,势力大有被打压之势,他这左相日子过得也忐忑,朝堂看似三方牵制,但他蛰伏又得恩宠照拂多年,很清楚京城里朝堂形势早已被年轻帝王抓在手中,虽说官场沉浮是常事,但秦家是京城人族,男丁凋零,承袭数代的荣宠绝不能毁在他手中。
因此,他也知道年前他所下的决定,并不是所有的幕僚都同意,但一个人想要呼风唤雨,岂能安坐家中,什么也不做。
「相爷,与虎谋皮,必得慎思啊。」对相爷的决定反对最剧烈的何师爷起身一躬,严肃的老脸上都是忧心。
「时不我与,再不动作,布局多年的一盘棋便全毁了。」秦凯心中波澜起伏多日,已停息。
年轻帝王已与他离心,虽不致拔除他这名为舅舅的左相,但势力已被架空得差不多,一句各司其职的新政,大量重用科举入仕的官员,将那些高门世家的亲信官员东挪西挪,明升暗降,已无声无息的将他这原来的领头羊圈出权势利益之外。
两鬓斑白的何师爷也明白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不再多言的坐下,端起茶杯,啜一口闷茶。
「是否可说,就照计划走?那一方已经苦候我的消息多时。」贺欣眉头微蹙。
何师爷看向他,贺欣是一名轮廓分明的中年人,一双眼睛精光内敛,看来就不是泛泛之辈,他的真实身分也极为特殊,是摄政王一党余孽组织的头儿,秦凯原本就收拢了摄政王一些旧势力,这次辗转透过一些安插的耳目主动联络上贺欣,两方见面筹谋要暗杀傅言钦,改推新皇。
「没错,左相,就按照计划走,再不行动,这段日子的沙盘演练都白费了。」开口的是梁云崎,他身形高大魁梧,是西北蛮国人士,一张圆脸蓄胡,面色略显威严,目光黑沉,与贺欣同盟,助杀傅言钦自然要分一杯羹,能得几座富裕的城池总是好的。
「不耽搁,就这么办了。」秦凯深沉的眼底涌现暗潮,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看向贺欣,「小主子——」
「放心,事成,就会安全的将他送入皇宫。」贺欣不疾不徐的说。
在外界眼中,已逝的摄政王无后,其实摄政王还有一名与外室所生的十岁男孩,他身分隐密,也是皇室血脉,届时,联合京中各大世家贵族,再与宫中倾秦凯一派的朝臣拱新帝登基,一旦事成,秦凯已被许诺独占丞相之位,仅一人之下。
秦凯徐徐喝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这也是不得不走的下下策,只能拥立新主才能荣宠不衰,为他秦家传下百年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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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近郊,几名年轻男女骑马奔驰,依着山势而上,来到一处可看到山林飞瀑的平坡,放眼望去,处处山峦绿意,几座古朴亭台,夏风习习,风景恁好。
殷如秀一袭亮眼的火红窄袖骑装,后背箭筒,头松束起,整个人高坐在配响的马背上,看来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女汉子。
一旁,孟乐雅骑着一匹温驯的白马,看着她笑道:「你看来真的全好了。」
「好得不能再好,都要闷死我了。」
殷如秀忍不住抱怨,年前为爱下江南,天天黏着阿沙华,但他爱理不理的,老跟着那些大人看些农利工程,还愈来愈热衷,计划长留江南学习水利工程,日后带回绍国,因而,帝王大婚,他也仅派人送礼回京,他不回京,她自然也不回,就跟着他上山下海,没想到,一次水利爆破,她顾着生闷气也没注意危险,在山摇地动下差点坠崖,还是阿沙华舍命相救,她受了重伤,在江南休养两个月,阿沙华在照顾她时也坦承爱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