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的专长,洛瑾笑容满面,花容生辉看起来很是讨喜。
闵姝萍当下便起了好感,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道:「那可有特别调养女子身体的药膳?」
「那自然有。」洛瑾顷刻便明白闵姝萍在问什么,也不拐弯抹角。「看姊姊是想要美容养颜或是暖宫助孕,有那样的药材就必有那样的药膳,端视如何搭配烹煮,好不好吃罢了。不如我待会儿替姊姊把把脉,替你拟几个方子,让姊姊带回宫里去试试,如果吃得不错,我再多送些方子给你。」
她说的可是方子,放在其他人家都是秘而不宣的,毕竟那可以是她站稳婆家地位的根本,更可以拿出来生财牟利,但她却不假思索的就给了闵姝萍,这样的心胸如何让人不喜欢?
闵姝萍忽然懂了母亲及兄长对洛瑾评价不俗的原因。虽然出自洛家,却没有洛家钻营的习性,性格温和有礼,端方大气,长得也好看,甚至在二郎对她仍抱持怀疑时,无私的替他调养身体,就是换成了自己也不见得能做得比洛瑾更好。
而且瞧洛瑾这小脸娇嫩,话声清脆,圆圆大眼清亮有神,分明就只是个小姑娘,这个年纪心机能有多深沉,她也是不信的。
闵姝萍沉吟了一下,靠近了洛瑾,低声问道:「如果是那个……咳咳……增进男子精力的药膳呢?」
洛瑾差点没笑出来,不过仍然认真地回道:「有的,我也可以把方子给姊姊,不过如果吃的人地位特别……最好是让太医看过再做比较好。」
闵姝萍见她机伶又体贴,也忍不住笑了,朝着闵韬涵说道:「弟妹真是有趣,二郎,你这回娶亲当真娶对了,可别让我知道你欺负了她,我可是不许的。」
「她这么快就替自己找到了靠山,我岂敢放肆。」闵韬涵苦笑着应了。
屋里众人见状皆是笑了起来,气氛倒是一派温馨。
闵姝萍不能在伯府待得太久,又闲聊几句后便拿着洛瑾给的方子准备离去,闵老夫人及闵允怀夫妇自是亲自送她到了大门。
洛瑾走在最后,也要跟上,却听到留在房里的闵韬涵说道——
「瑾儿,待会儿送走姊姊,你过来一下。」
洛瑾停了一步,轻轻点头,便急忙跟上了闵姝萍一行人的脚步,只不过心情被闵韬涵一句突来的话扰得七上八下的。
他方才的语气……好像没那么冷淡了,该不是她听错了?
当洛瑾送走了闵姝萍,便直接回到了揽山居,要进闵韬涵的房间时,她居然迟疑了一下,索性又扭头到灶房取来她泡好的姜米茶,这才又回到房门口。
他今日在长姊面前表现得自然得体,但在她面前可不是这样,她唯恐他要刁难自己,可得多做些心理准备才敢踏进去。
「你在外头来来去去,磨蹭些什么?」闵韬涵漠然的声音突然幽幽由房门内传出。
洛瑾脸蛋抽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深吸口气,方推门而入。
房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热闹温馨的气氛,有的只是独属于闵韬涵的清冷寂静,让她有瞬间的不适应,不过仍然朝他展现出了一个笑容,放下手上托盘,柔声道:「我方才只是去取茶,夫君找我可有事?」
闵韬涵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极具侵略性,也极为不善。「你刻意巴结我姊姊,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问得直接,像一把利刃捅进她心口,想看看那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他观察她观察得够久了,却并未看出任何破绽,他索性单刀直入,强硬地吓吓她,只消她有一丝心虚,他定能看得出来。
不过洛瑾对闵姝萍却是真的抱着补偿的心态,没有任何歹意,自然表现出来的反应也是落落大方,真实无伪。
「我对姊姊好,因为她是你姊姊啊。」她说得理所当然,甚至看着他的目光还有些纳闷的质疑。「我既然成为你的妻子,就要爱你所爱,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对我真有这般死心塌地?为什么还费尽心思替我调养身体?我并没有待你特别好。」他挑明了问,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但你也没有待我不好啊,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比起前世那几乎是势不两立的针锋相对,她当真觉得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况且我在新婚之夜便同你说过,嫁入伯府是让我跳出洛家那桎梏,我当然希望自己重新开始生活的地方能够安稳喜乐,若是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的反问令闵韬涵哑然,因为她的话该死的有道理,他居然被她驳倒。
「还是我做的药膳不好吃,你不喜欢?」她又问。
闵韬涵更是无语,他真无法昧着良心说不好吃,事实上他挺喜欢吃的。
见到他有些别扭的神情,洛瑾便明白了,毫无芥蒂地笑了起来。「既然夫君没有不满意,而我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那便足够了。其实夫君平时思虑过甚,也是有碍休养的,有时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放宽心你会活得更好。」
这番话她早想告诉他了,只是找不到适当的时机,而她也鲜少在他面前露面,如今有了机会,她便随心所欲地说了,至于听不听则由他。
闵韬涵沉吟了半晌,方有些沉重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费尽心思在我身上,很可能到最后只是徒劳无功,因为我并不能给你一个丈夫所能给的。」
洛瑾听他这么说,知他是有些自厌的,难得地收起了笑容。「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对丈夫的期待是什么?又如何知道你给不起?」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他绷着脸直问,不想承认心底有一丝几不可见的紧张。
「我想要的是你对自己的病情有信心。」洛瑾的笑容并没有收起太久,这时候又展露了开来,如春风吹拂,舒舒服服,很安人心。「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我必然能够将你调养至我认为正常的程度……只要你愿意相信我,给我这个机会。」
闵韬涵不语,没有说好或不好,只是那侵略性的目光慢慢平和下来。
洛瑾却是懂了他有所软化,但或许是基于面子,又或者基于多疑,他习惯表现得高深莫测,不会把话说明白。
前世她没为他这种性子和他少吵架,如今她自然不会重蹈覆辙,虽然还是有些无奈。
于是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替他斟了一杯姜米茶,娓娓说道:「姜米茶益气补血,暖脾健胃,过去大多认为较适合女子饮用,其实男子亦是适合的,端看女子每月行经期情绪不稳,心神不宁,喝姜米茶有助安心定神,自然用在男子身上也有一样的效果,至少夫君你喝了,晚上或许能好睡些。」说完,她便收了东西,轻声道:「夫君身体才好些,不宜太过劳累,今日折腾了半晌,应该也乏了,我便不打扰你休息,先离开了。」
看着她袅袅婷婷离去的背影,闵韬涵不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倒真有医者风范,说起女子行经脸不红气不喘,但在闵韬涵耳中听来,她其实是隐诲地讽刺了他一把。
在她眼中,他对她的怀疑,其实就像女子行经时那般毫无道理,这不是才说他思虑过甚就拿了姜茶来吗?这女人似乎比他想像得有趣多了。
还以为她真不会生气,其实还是有小女孩的性子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