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蕴月光的身子转过来,抱到自己腿上,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啄了好几下……
站在门外的琉璃本来要领着那两家人来拜见主母,且请示要如何安置,见王爷在王妃的屋里,话语声始终不断便没敢进去禀事。
等了又等,房里的声息渐渐传出暧昧和细碎的呻吟,这下笃定王爷是哄好了王妃,她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合,没有什么说不开的。
她也不去打扰那对鸳鸳,让那两户人家自己去打扫整理往后他们要住的屋子,又让玉璧带着妇人们去买被褥、布匹、锅碗瓢盆,又叫人去买床、家具等等,事情多如牛毛。
那两家人知道自己有了落脚处,不用被人像牲畜般的载来载去、随意打骂,都高兴极了,胡家小姑子也带着孩子们擦洗窗户、提水洗刷,把里里外外打扫得焕然一新。
一天下来,算是粗步安置下来了。
彩霞铺满天空,金氏和打下手的胡大嫂已经在厨房里忙开,这时候穆叔和穆婶也终于回来了,还没走进门就见到烟囱冒出来的炊烟,喷香扑鼻的食物香气更唤醒了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再看到里里外外穿梭劳动的胡家、鲁家人,脚一下就走不动了。
穆熔掐了丈夫一把,「我们家里哪来这么多人,难道走错户了?」
被狠掐的穆叔不觉得疼,男人嘛,皮糙肉厚,自去放好吃饭的家当。
刚好大王和乐乐兄弟玩回家了,老远就听得到他们在喊爷爷、奶奶。
「唉哟,我们家的心肝宝贝这会儿都成了菩萨座下的金童了。」穆婶一见到孙子,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又见他们俩头戴兽头帽,一身黛色潞绸衫,里头蓄上丝棉,穿在身上半点显不出臃肿,最方便他们这种年纪的小孩到处奔跑。
一样的虎头鞋停在穆氏夫妻跟前,走进家门时,两个小不点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今儿个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个遍。
穆家夫妻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谱,家里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是王爷对王妃、又看重两个儿子所致。
堂屋里穿着大绸锦的蕴月光和一身芝草云锦的晁寂,一见穆氏夫妻回来都迎了上去,然后胡靓就搂了热帕子出来,又给两老上了茶,态度谨慎又恭敬。
「爹娘,女婿作主给家里买了几个家丁,往后你就使唤着用,明日我要出门一趟,月儿和大王、乐乐又要劳烦你们了。」
「欸,说什么劳烦,我的女儿和孙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穆叔摆手道。
这时,金氏来问可是要传饭了?
蕴月光一点头,胡大嫂和金氏很快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
掌厨的金氏把十八般武艺都展现出来了,令人口水直流的酸笋鸡丝汤;锅包肉酸甜可口、外酥内嫩;一大盘的温州虾肉炒米线,料足味美,松软干香;铁锅炖大鹅排骨,加上各种蔬菜豆腐,海带粉条,端上桌了还咕噜咕噜直冒泡,还有炒觇子并两样小菜,以及一大锅的梗米饭。
饭后是蕴月光教金氏做的双皮奶,粉瓷碗里盛着嫩滑似乳酪的吃食,极为细致,一碰便不由自主的轻乱颤动,宛如凝脂,还没吃,光看这卖相就知道不凡,吃了更是赞不绝口,就连不吃甜点的晁寂也把一个小盅都吃光了。
他们这边吃饭不用人布菜侍候,蕴月光挥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用饭。
鲁、胡两家人吃的也是同样的菜色,只是分量少了一点,大人脸上还端得住,可是六岁的胡天、胡夏狼吞虎咽之余却眼泛泪光,胡氏夫妻看了也只能摸摸孩子的头,替他们多挟了一块的鹅肉。
不会了,往后不会再饿肚子了,老天爷总算开眼,叫他们跟上这么好的主子,日子有了奔头,会越来越好的。
用过饭,晁寂带着两个儿子出门去消食,也顺便让胡天和胡夏跟上,他想看看这两个小厮的资质,要是他看得过眼,就能留下侍候,否则就另外找地方安置了。
堂屋里,蕴月光却在和穆叔商量开铺子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讲的并不是这个,蕴月光征询的是,等晁寂从阿骨县回来接他们母子的时候,让他们也一起回雍州去。
可穆叔和穆婶对视一眼,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就摇了头。
「我们半辈子都在这个镇生活,也很习惯这里的水土风情,雍州对我们来说太远了,年纪大了适应力差,很多事情要重新再来,没那个劲儿了。」
「您和娘就跟我们一起住吧,女儿会孝顺您们的。」
「说穿了,你爹我就是劳碌命,手里没活儿心里就不痛快,再说我现在翻糖蛋糕做得顺风顺水的,要是走了,这生意不就可惜了吗?」
「这不成问题,您要真的想,咱们可以到雍州开工作坊和铺子,生意一样照做,依照爹您的技术和翻糖蛋糕的独特性,铺子越开越大是肯定的。」
但穆叔仍旧摇头,「我本来就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赚钱是赚不完的,只要我和你娘的生活过得去,在这镇上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就满足了。」
纵使是富贵滔天的王府他也不羡慕,自己挣来的才是自己的。
自从见到王爷,他就知道这捡来的闺女早晚要跟着女婿回去,心里再舍不得,再割舍不下,凤凰早晚要回她的凤凰窝,能陪他们这一段时光也够了!
蕴月光眼见说不动穆叔,改打娘亲牌,「娘,您看爹……」
「你也知道,我向来都听他的,你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蕴月光不知道自己这么没有魅力,扁起了嘴,「我去让大王和乐乐来跟您们说。」
开铺子还不是为了不让爹娘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头的小摊子虽然红火,但是风吹日瞩实在太辛苦了。
第十七章 远方来的稀客(1)
到了第二天,穆家夫妻还是没有松口,蕴月光只能暂且把这件事搁下,因为晁寂要出发去阿骨县了。
然而,出发前有胆来禀报说他的马受伤了,因为古还是泥土和碎石子路,这几天他又来回的奔波,马蹄裂开了。
有胆和自己的爱驹有着多年的感情,舍不得它难受。
晁寂见怪不怪,马蹄的伤和人的指甲裂开差不多,算不得大伤,但马匹耗损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种非战之罪。
晁寂这次出行带的人手不多,一人一骑,加上拉马车的马,如今有胆的马不能骑,也只好留在此地养伤,至于少了一匹马,拉马车的马拿去代步就是了。
他从来都不是非马车不能的人,了不起也骑马就是了,「养个几天,等新的马蹄长出来就好了。」
出来送行的蕴月光不由得问:「你为什么没有替这些马装上马蹄铁?这样就能让马蹄不受伤了。」
「马蹄铁?那是什么?」他这无所不知的妻子脑袋里究竟有多少新鲜的东西,彷佛一个百宝箱,让他始终看不透、挖掘不完。
「敢问王妃,马蹄铁是什么?」有胆也问道。
蕴月光从地上捡了根树枝,画出形状来,一边解释道:「就是马的铁鞋子,半圈的马蹄钉在马蹄上,有了这东西,就能保护马蹄,也有足够的抓地力,将来行军打仗,马匹的耗损也会降低许多。」
晁寂听得眼睛发亮,神情激动,「如此说来,别说我们自己马场的战马,西北骑兵营若需长途奔袭,战力也能更上一层楼,将来匈奴、交趾人再来犯,只要运用得当,打上匈奴、交趾人的王庭都不是难事。」他几乎可以看见将来骏马奔驰在长途跋涉中矫健的蹄子翻飞如云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