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硕一双俊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扬声问:“你……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公子?”
打量她娇怯的模样,他不敢相信,让他心神挂念的俏公子竟是她!
“原来花脸猫把脸洗干净后,这么美。”完全不掩饰心中感受,他诚实说出。
一抹红霞悄悄地飘上粉颊,她瞠了他一眼,“你、你这真是……油嘴滑舌。”
“姑娘家都爱听,不是吗?”他扯出一抹可恶的微笑,点亮那双黑眸,露出亮得发白的牙。
他痞痞的笑声落入耳底,震得她心颤狂乱。
怕他发现自己的心情,赵芙萦深吸了口气抚平慌乱的思绪,但不小心脚一滑,由大石上跌进溪里。
严硕见状,迅速将手中的木叉插至地面,旋身想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溪水很浅,水位约在他的半截小腿位置,但她跌得狼狈,几乎是整个人横卧在溪里。
伏在石上看着她,严硕一脸无奈地叹道:“公主,您想沐浴净身也该知会我一声。”
入了夜,溪水不深但寒凉,她身上半湿,只觉寒意沁骨,她禁不住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哆嗦。
可一听到他幸灾乐祸的语气,她羞恼地掬起水朝他泼去。
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回事,居然会慕恋上这样一名男子!
一方面为他矫捷的身手、充满英雄气概的气质给吸引,一方面却又被他不正经的调调气得直跳脚。
任她掬水泼他,严硕敛住笑,伸出手道:“起来吧!真冻坏了你,我可赔不起。”
映着清冷的月色,此时的她不见半点娇蛮,反而有种惹人心怜的荏弱。
那副模样激发他内心的热。
横睨他一眼,眸底映入他的神情,她心儿怦怦乱撞,芙蓉般的双颊倏地染上绋红。
“如此说来,咱们可真有缘啊!”
“缘……”赵芙萦细细思索这个字,感觉有些微妙。
与一个男子产生这样的缘分时,是不是代表两人的缘分有延续的可能?
在她拧眉深思之时,严硕朗声开口。“其实我也一直在找你。”
“你……找我?为什么?”她困惑地问,心跳得又急又促。
“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不信?”凝着她,他表露心中感受。
赵芙萦仰起脸看着他,耳边回荡他认真的话语,感觉极不真切。
他说他对她一晃钟情?
意思是……他与她有着相同的心思吗?
思及这一点,赵芙萦再次赧红了脸,不知该做何反应。
玩味地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笑问:“那日我救了你、今日又再救你,依你们中原汉人的说法,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回报我的恩情呀?”
虽然来中原多年,接受了中原文化札法,但在感情方面,他不改草原男子的坦率豪迈。
这时的他尚未深思两人身份的差距,不自觉地想表达自己的心情。
“以身相许?”他直接的表白让赵芙萦瞠目结舌,又羞又慌。“你……这个人怎么……”
从未遇过如此坦率的男子,自小被礼教约束的赵芙萦纵使心底欢喜,却矜持得说不出自己也喜欢他的话,只能胀红着粉脸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严硕看她一双秋水含情的眼,心里揣想,她是不是与他有相同的心思。
可不及探索,一股焦味忽然窜入鼻息。
赵芙萦倏然回过神,惊呼:“啊!鱼、鱼好像焦了……”
暖昧的气氛骤散,严硕侧眸一看,果然发现,靠近火堆的鱼尾已经焦了大半。
“放心,还是可以吃。”
伸手取回木叉,他剥去烤焦的鱼尾,去掉鱼皮,细心挑去鱼刺,剥下软嫩的鱼肉喂进她口中。
庆幸她没同他要盘筷,也没嫌他脏,乖乖接受他的伺候,秀秀气气地张嘴吃下鱼肉。
赵芙萦任他喂了大半尾鱼,却不见他吃半口,忍不住问:“你不吃吗?”
“先把你喂饱比较重要。”
没想到这爱逗她的男人宠起人来,竟能让一直备受呵宠的她欢喜得频绽笑花。
她是为了再见他一面才出宫,也因此遇上生平最大的劫难,却也让两人有了重逢的机会。
每每思及两情相悦的甜蜜,她心中又喜又怯,不枉自个儿为他失了心、丢了魂好些时日。
严硕垂眸凝着柔顺得像小猫的她,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受。
他的个性豪迈、不拘小节,心上鲜少挂记无谓的事,来中原后也未曾把哪个姑娘家放在心上。
唯独她,打从两人在大街初遇的那天起,他才惊觉,自己原来也有想念谁的心思。
如今,不是因为她娇贵的身份,而是知道她是自己心仪的姑娘,一股想疼宠她、爱她、保护她的情绪便不断在心口蔓延。
意识到这前所未有的心情,严硕一愕,瞬即又弯起嘴角,坦然接受自己的心思转折。
喜爱便是喜爱,就算她的身份尊贵高不可攀,也无法阻止他心中对她的爱恋。
两人各怀心思地安静下来,四周霎时除了小溪潺潺流水,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在过分的沉静中,赵芙萦甚至以为能听到彼此的呼息。
半晌,她实在无法忍受这诡异的氛围,忍不住打破静谧。“严颂,你不是汉人吗?”
说出要她以身相许那句话时,她似乎听到他况“你们中原汉人”这几字,这么说,他并不是汉人吗?
火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他咧嘴笑道:“我爹是汉人,娘是塞北的草原姑娘。”
“塞北的草原姑娘……”
“嗯,豪放热情的塞北姑娘,最爱在大草原骑马奔驰。”
说起老家,严硕眸底的晶光更炽,仿佛是点缀黑夜的星子,教她移不开视线。
赵芙萦静静凝视他,听着他以飞扬的语调说着老家的点滴,她像是跟着他回到老家的大草原上,共同策马奔驰。
这一刻,她竟有种渴望时光自此停滞的念头……
第5章(1)
虽只是短短相处,但经历过危难,藏在这对初识情滋味的男女心中的小小爱苗,以着惊人速度滋长。
彼此虽未言明,但牵挂着对方的心绪一丝丝、一缕缕,密密缠绕在两人身上。
纵使再不舍,时间依旧无声无息流逝。
翌日黄昏前,严硕顺利将人带回皇宫,安了宸妃的心。
见女儿有惊无险平安归来,宸妃一方面命宫女迅速为赵芙萦梳洗一身狼狈,并传御医号脉,心里更是对严硕有诉之不尽的感激。
对于宸妃的感激,他没听进几分,心思全落在内苑的娇娇女身上。
这一别,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一思及此,严硕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没想到,在他准备离宫前,却见本该乖乖躺在杨上休息的赵芙萦,仅着宫衣、赤着脚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哭丧着脸的宫女。
瞧眼前那副情景,严硕莞尔地扬了扬唇。
显然,这被宠上天的娇娇女回了宫,依旧是令人头痛的人物,我行我素到了极点。
宸妃惊见女儿模样,凛声轻喝:“芙儿,你怎么能这么跑出来……这、这成何体统?”
说话的同时,她不动声色挪到女儿面前,挡住严硕可将闺女看透的视线。
瞧见宸妃的动作,他心里有数,旋身便往寝宫外凉亭步去。
虽是暗暗将赵芙萦带回宫里,但毕竟是在深宫中,必得谨言慎行。
无视母妃薄怒的语气,赵芙萦还来不及顺气便急着开口。“母妃,我有话想同严硕说。”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以这么放纵,若传到他人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