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皇帝心里哀伤、郁闷,宸妃安抚道:“若有取之不竭的战血宝马来协助我军维护天不太平、稳固疆土,岂非好事?何况臣妾以为,这门亲事是咱们利多些。再说,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啊!”
他哪里会不明白,只是事关女儿,他便陷在前所未有的混乱当中,乱了。
“女儿得到她要的幸福,皇上得到佳婿、宝马,值得啊!”握住皇帝的手,宸妃眼眶微微发热,感慨道:“皇上,女儿大了,再疼再宠也留不了一辈子。”
简单一句话教皇帝混乱的心绪清明了,转念一想,确是如此啊!
“唉。”皇帝如释重负地吁口气。“差人唤他们过来吧!”
宸妃知道,皇上想通了。
一开始知晓女儿倾心严硕,她无法同意,认为严硕再怎么优秀也匹配不上女儿,纵使允了婚事,两人身份的悬殊极有可能成为日后夫妻不睦的源由。
但经过一连串的事件,她感觉到两人坚决的情意,最终还是心软了。
撇开身份不说,她也只是一个娘亲,天底下有哪个娘亲不愿女儿嫁得幸福呢?
于是,她这个当娘的,不介意再助女儿一臂之力。
因为唯有劝服皇上接受这门亲事,女儿才会嫁得安心啊!
*
重新回到御花园,得到父皇允亲的决定,赵芙萦绷紧的心弦放松了,激动得直掉眼泪。
瞧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皇帝的心发酸,心疼至极地恼起自己。
明明将女儿捧在掌心细心疼宠的是他,伤她最深的竟也是他这个父皇。
在皇帝万分感叹之时,严硕克制内心的激动,恳切跪地。“谢皇上成全。”
虽然皇帝允亲是预料中的结果,但真正面临这一刻,他心里的激动难言。
赵芙萦跟着盈盈一拜。“父皇,儿臣还有一件事想请求。”
“说吧。”
“儿臣嫁严硕,不想以公主身份下嫁,不要丰厚嫁妆,不要采邑,希望婚仪一切从简。”
这是她决定嫁给严硕后便作好的决定。
这奇怪的要求让皇帝一愕。“为什么?”
“自古,多少帝女自恃是公主,所以将公婆、夫君视之为‘臣’。儿臣不希望自个儿的身份为严硕带来压力或委屈,只想当严硕最平凡的妻子……”
手心传来一阵暖意,她垂眸,赫然发现男人的大手坚定覆上,紧紧握住她的。
凝望着身边娇滴滴的人儿,严硕眼中隐约有泪光,心头充斥着满满暖意。
赵芙萦曾经同他说过这个念头,他一直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事至此,她还真的向皇帝表明决心。
俗话说:“娶妇得公主,无事生官府”,大家都视娶公主是一件既可畏又可怕之事,但他何其有幸,深爱的姑娘并未仗着娇贵身份向他求予更多疼宠,反而想当他最平凡的妻。
光是抛弃一切的决心,便能感动他,让他的心激动万分。
“臣发誓,在臣有生之年,绝对会呵护公主。”
他的承诺让赵芙萦听得眉开眼笑,唇边荡着心满意足的笑弧。
若不是碍于父皇、母妃在面前,她绝对会马上投入他的怀抱。
第10章(2)
见两人间流转的浓情密意,皇帝问:“为了严硕让自己这么委屈,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她坚定无比地开口。
迎向女儿倔强无悔的眼神,皇帝不死心地问:“为了他,真的连公主成亲该有的派头都不要?万—他欺负你,怎么办?”
“儿臣相信,严硕会信守承诺,会用命保护我、爱我、宠我,不会欺负我。”
再次听到女儿坚定不移的答案,皇帝不再坚持。“好,朕就允了你的心愿。”
得到父皇的首肯,赵芙萦激动地投入皇帝的怀抱,红着眼眶咽声道:“多谢父皇……”
抱着女儿,皇帝喉咙一紧,眼角浮现泪光。“父皇千算万算为的都是确保你能幸福,只要你真的幸福、快乐,父皇的心也就安了。”
有太多公主下嫁却未得到好归宿的前例,他心惶,怕的就是心肝宝贝所嫁非人,受委屈啊!
“有严硕在儿臣身边相伴,父皇与母妃无须担心。”
“唉,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你未嫁,整颗心却悬在严硕身上,教朕怎能不吃味啊!”
“就算嫁了,儿臣最爱的还是父皇。”
唇畔扬起一朵如蜜的笑花,她一如往昔地撒娇,用甜死人的话语讨好最疼爱她的男人。
宸妃坐在皇帝身侧,静静看着父女和好如初,感动的眼泪不停,脸上却挂着温柔笑意。
她的女儿能得到皇上万般宠爱,是她的福份,亦是女儿的福份啊!
接着,皇帝敛眉,正色对着严硕道:“朕再说一次,你若敢欺负朕的宝贝女儿,朕绝对不轻饶你。”
严硕没有丝毫迟疑地应允道:“臣,谨遵陛下圣谕。”
*
一个月后,在赵芙萦的坚持下,她与严硕的婚礼没有公主出嫁的奢华,除了热闹,只有女儿将离开爹娘的离情依依。
婚后数日,严硕带着赵芙萦回漠南拜见父母,顺道再举办一场属于严家的草原婚宴。
这一日,天朗晴,万里无云的天空碧蓝如洗。
一望无际的草原,满地是藏在绿意中的不知名野花。
松开缰绳让马随意吃草,严硕与赵芙萦随兴躺在草地上,看天、看云、看草原上无限好风光。
“严硕,这里好美、好舒服……”
不知是否抛开公主头街,少了精致华服、珠玉金钗,她心情放松,整个人吏自在。
不同于京城殿阁错落的巍峨建筑,眼前自然原始的风光教她心旷神恰。
“其实四季的阿斯格尔草原各有风情……这样的情景,我偶尔只能在梦里窥见,感觉很不真实。”
不只赵芙萦被眼前的景致感动,他也陷入久违的震撼当中。
经他一提,她突然想起一直没机会问出口的疑惑。
“为什么没告诉我,你爹是漠南马王?”
严达来到京城提亲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初识那日他在大街上稳住马儿情绪才不是施了什么法术,而是他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深谙与马沟通的门道。
“不只你不知,除了顾老大,全密卫部没人知道我爹是漠南马王。”
“为什么?”
“麻烦。”
“为什么?”她好奇地圆瞠大眼,忍不住又问。
“库伦扎克养着全天下最好的战马,多的是想攀关系求马的人。在马场里工人们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在外,知道我身份的人,更是别有意图地接近讨好,这种滋味实在烦。”
这也是他会如此敬重顾梓雍的另一个原因。
因为顾梓雍从未将朝廷求马未果的压力施加在他身上,没提过半句要他帮忙的话。
顾梓雍只是圆了他的心愿,引他进密卫部,任他以最自在的方式过日子。
“我明白那感觉,只是为什么知道你爹出面可以解决一切,你偏是不说,要卖关子?”
想起自己被严硕吊足胃口,让她心里大为不满。
知晓她迟早会问这些,严硕坦然道:“你不知道,我爹小气得要命,在我跟着顾老大的脚步加入密卫部时,他气得要死,进密卫部后,我更是少有机会回家乡,他老人家心里怨气愈积愈多,开始迁怒朝廷、气你父皇。若不是你父皇死拽着你下肯放,我还真不想祭出他这张保命符。”
要拿下她这朵被皇帝捧在掌心的娇花,万分不易啊!
心里的疑惑终于豁然开朗,她甜甜地偎在他身旁撒娇。“大不了往后我们每季都回来小住,多陪陪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