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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晓月至今还偶尔会听街坊提及谢夫子家的这对双胞胎姊妹,每每提到叶绵的娘亲都会道声可惜。

  她也曾好奇的问过娘亲有关叶绵爹娘的事,她娘总说叶绵娘亲良善,在世时活得特别通透,死去的叶大叔相貌堂堂、人高马大,还特别疼媳妇,两夫妻成亲多年没红过脸,幸福无人能及。

  至于住在同个里坊里的谢如英,明明住得近,她娘反而没有多走动。

  宋晓月虽被家里养得天真,但也不是个傻子,看出谢如英自视甚高,当初杨均成娶了谢如英后就搬进谢家,一住多年,俨然把谢家当杨家。



  当年成亲时,谢如英一心想成为官夫人,有诰命在身,没料到以为才高八斗的杨均成到如今也只是县令身边的小小参事,在宋大娘看来,这杨家一门都是吸血虫,就吸着谢家的血,没本事又爱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当初叶绵姊弟失去双亲,谢夫子接了两个外孙回镇上照顾了几日,但谢如英这个当姨母的却不够大度,不愿接纳两个娃儿,终日弄得家中吵闹不休,逼得叶绵姊弟最终只能回到桃花村。

  至此叶绵姊弟与姨母一家相处便有隔阙,若非必要,两人轻易不会回谢家与杨家人打照面。

  「放心,纵使狼群真的下山也不怕,你也不瞧瞧我家这围墙,别说是野兽,寻常人也进不了。」

  叶绵姊弟如今住的屋子可是王师父留下来的,王师父虽是粗人,但却极有想法,他很早就想到如何防止野兽下山,所以把家里经过几次翻修,围墙建得比起村里其他人家都要高,造墙用的还是山上搬下来的石头,特别结实。

  他死时因为没亲人,便将所有东西都留给叶谨,也因为如此,才得以令他们姊弟有个安身之处。



  宋晓月看着这围墙,忍不住点了点头,虽说是在村子里,但这房子建得可比镇上的气派得多,镇里是热闹方便,但论居住环境,终究比不上桃花村来得舒适宽敞。

  「这些东西你快收下,我先走一步,记得篮子底下还有块五花肉,这天冷虽然能放,但还是早点做了好。」

  「好。」知道宋晓月有事要忙,叶绵也没有留人。「回去替我向大娘道谢,待天气暖和些我再去看她。」

  「知道了,你别送了,这天冷,你还是在屋子里待着,门我会替你掩上。」宋晓月对她挥手,而后飞奔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叶绵忍不住失笑,将宋晓月送来的东西收拾好,准备等晚点再来生火烧饭。

  以前为了养活自己与叶谨,她去替黄叔采药,待到叶谨大了能独自上山后,她便留在家里,偶尔只到山脚去采点野菜或捡柴,其他时间就替镇上的书肆抄书,因缘际会下认识了在镇上开酒楼的陶当家。

  陶当家原在镇上数一数二的悦来酒楼当家手下学艺,但师兄弟相争,师父管不了,做主让他出来自立门户。

  陶当家习得一手好菜,另开了家云来酒楼,初时生意不好,叶绵便帮着出主意,让酒楼支起了戏班子,短短半年的功夫,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如今也是青溪镇数得上名号的酒楼。

  陶当家念及叶绵恩情,知道叶绵有才情,便让她给戏本,好不好不论,就给她练练手,就算不用他也给银子。

  叶绵写的是时下人最喜爱的儿女情长和英雄豪杰,初时还没掌握技巧,这两年倒是写出了好东西,直接就被陶当家买下在戏台上演出。

  她一写忘我,直到夕阳西下,门口响起声音,她才回过神,看看时辰以为是叶谨返家,却没料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宋家大哥。

  宋大哥一看见叶绵出来便露出腼腆的笑,「不好意思,妹子,我来接月妞儿。」

  叶绵心下一惊,「月妞儿早走了。」

  「走了?」宋大哥不解的搔了搔头,「可我没看她回来。」

  今日刘家有喜,他带了人来办宴,刘家人大多在孟窑干活,家境殷实,特别大方,不单给银钱爽快,宴席过后还特留了一桌酒菜给他们这些辛苦办席面的人吃了一顿。

  因为开心,宋大哥带着人在刘家多待了些时候,要不是不想天黑赶夜路回去,现下他们还在刘家喝酒,等收拾好东西要启程时,他才想起自己的妹子,以为她是在叶家,所以才绕来接人。

  宋大哥对着叶绵一个拱手,心里着急得不得了,「这丫头八成是躲懒,没跟我说一声就跑回家去了。打扰了妹子,我先回去瞧瞧。」

  他在心中求天求地,希望他妹子是真回家去了,不然爹娘就这么个闺女,平时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是有个万一他也完了。

  叶绵不安地看着宋大哥急急驾着驴车离去,细细一想才惊觉宋晓月的不对劲,想到她上门时的兴高采烈,还有听到叶谨不在时情绪就有些许转变……

  这傻姑娘该不会上山去找叶谨吧?

  她猛然抬头看向远处绵延的山脉,一个自小在镇上长大的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独自往冬日大山而去,若途中遇上叶谨还好,若是没有……她不敢想像后果。

  无奈之余,她进屋去换身厚实的衣物,点上火把走向八相山。

  她自小在八相山山脚长大,加上以前时常进山采药,对山里极为熟悉,但冬日天黑得早,她便决定只在熟悉的山路上转一圈,若找不到人就下山。

  熟知八相山的人都知道,有条山径是村民或猎户常走的路,虽不好走,但只要照着痕迹走倒也不会迷路。

  天色渐暗,山中本无人烟,叶绵能听见的只有冬风吹拂的声响和自己的喘息声。

  走了一段路后,圆月升空,只能靠着燃起的火把得到光亮,偏偏放眼望去不见叶谨或宋晓月的身影。

  草木越茂盛,路也越不好走,叶绵只觉越来越冷,她停下脚步,看着前头一片漆黑,思索着是该往前还是往回走。

  就在她静静思索的当下,突然闻到空气中除了火把燃烧的焦油味,还隐约有着淡淡的腥味,叶谨三天两头打野物回家,她对这股腥味并不陌生,这是血的味道。

  她皱起眉头,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地面,隐约可见有斑斑血迹,她握着火把的手一紧,抿着唇站起身。

  她将火把高举,环顾周围,叫着宋晓月的名字。

  若是野物受伤也就罢了,就怕是宋晓月出意外,她原不该再往前走,但因为这些血迹,她没忍住心中担忧的往前加快脚步,只可惜视线所及依然不见任何人影。

  直到无路可走,血迹消失在斜坡,她站在坡顶,坡下满是巨大高耸的树木,即便高举火把依然看不真切。

  叶绵朝着坡底喊了几声,但回应她的只有北风呼呼的声响和寒冷,她心一横,拿出腰间用来防身的叶片刀。

  这把叶片刀看来小巧,但上头涂了麻药,若是被划上一刀,只需些许时间就能被迷倒。她踉跄地走下斜坡,纵是再小心,还是狼狈的踉跄了几次,直到不知绊到何物,不慎失了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原本只有风声的四周传来一阵闷哼。

  叶绵惊觉自己跌在一个温热的身躯上,她连忙爬起来,颤抖的手紧握着火把,在火光的照射下看清倒卧之人。

  一身黑衣,不是叶谨更不是宋晓月,他一动不动,是死了吗?但方才她压到他身上时,他还发出一声闷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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