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家小九就是饿的,忠勇侯府那群杂碎根本不配为人,小九,别怕,以后跟着哥哥,哥哥一定把你喂回以前的模样。」
看到妹妹面黄肌瘦,骨头上包着一层皮,心头发酸的单七鹤十分自责。
如果他再早一点回来,不把血狼军的责任担在肩上,也许他娘就不会死了,妹妹也有他照顾,不用饱一餐、饿一餐的看人脸色,还被恶奴欺负。
但若是血狼军落入别人手中,那他兄妹只怕死得更快,大房一向与四房不和,若是他和妹妹再无依恃,叔叔伯伯们大概会生吃了他们吧!
「你要带他去边关?」锦衣少年眉头一皱。
「有何不可。」如今他只相信自己,不愿妹妹离开眼皮子底下,骨肉嫡亲都有意加害,他还能信谁。
「这么小的孩子不能进军营吧!你会害死他。」仗一开打,跑都比别人跑得慢,一刀逼近,脑袋瓜子就没了。
「小九十岁了,我可以安排她在营地里打杂,当个火头兵。」没多想的单七鹤只想把妹妹带在身边,忘了她是小姑娘。
单九净的衣裙都被居心不良的仆妇丫头,或偷或抢的拿走了,只剩下两件发旧泛白的衣物,衣袖、裙摆也过短,看了心疼的单七鹤便将自个儿幼时穿过,还有七成新的衣服给了妹妹,还梳了个男童头。
乍看之下,小小的干瘦人儿像个男孩,贪图便利的单九净也没想过要换回女装,之后还这么一路到了边城,让人误会她是单七鹤的胞弟。
单七鹤脑子太直,也忘了向人介绍小九是妹妹,大家小九、小九的喊着,当弟弟看待。
「什么,他十岁了?」分明看起来才六、七岁大,瘦小的个头刚过他的腰,矮不隆咚的,他一手按住便寸步难行。
「还不是那府里的人害的,不给吃、不给穿,任凭自生自灭,我家小九能撑到现在可说是老天保佑了。」他越说面色越阴沉,两手握成拳,若在边关,忠勇侯两口子不是人头落地,便是少只胳臂缺条腿。
别看单七鹤才十五岁,为了服众,他是杀过人的,十二岁入营,他由一开始的恐惧,见血便吐,到如今已经麻木了,坐在死人头上,也能大啖干粮。
「你就这么算了?」锦衣少年由鼻孔嗤哼,他最看不惯恃强凌弱,要欺人也是他先上,怎能让人先行一步。
「不然呢!我还在天子脚下杀人吗?」祖父还在,他不能动手。
锦衣少年挤眉弄眼地说:「咱们想个办法讨回公道,我帮你。」有好玩的事不让他掺一脚,他铁定翻脸,不做兄弟。
单七鹤不解,「咱们?」跟他有什么关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拍拍胸脯,一脸正气。
「别吧!你要有个好歹,我赔不起你府上那些大人……」他可不自找苦吃,专做得罪人的事。
「我有法子,一点都不危险。」整得人哭爹喊娘,生不如死。
突然冒出的细软声音让两个少年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双闪着亮光的杏眼。
单九净不直接说方法,反而看着锦衣少年问:「哥哥贵姓?」看他的穿着定是出身不凡,听其语气,必是家中受宠之人,且家族在京城小有势力。
锦衣少年刚要开口就被一阵抢白。
单七鹤迅速回答,「他叫皇甫天绝,卫国公世子。」要不是两人小时侯不打不相识,他还真不想结交。
「卫国公府,卫……咦!他是皇贵妃的娘家人?」在原主的记忆中,皇贵妃乃四皇子之母。
「单小七,你舌长七寸是吧!小九问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回答个什么劲。」皇甫天绝不满地往好友肩头捶了一拳,看似虚软无力却融入巧劲,打人无伤可痛得龇牙咧嘴。
「轻点,骨头要被你敲碎了。」单七鹤一说完又赶紧叮嘱妹妹。「离他远一点,这厮不是好人。」
「啐!你才不是好人,本世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没有比我更好的人了。」他一把推开「造谣生事」的人,看小九是越看越顺眼。「说,什么好法子,哥哥我帮到底。」
「我要向你借人。」单九净目光澄净。
「借多少?」
「五百人。」
「行。」他不问原由,任性得叫人发指。
「然后你的人手和哥哥的亲卫们同时行动,不能走漏风声,丢人、拿钱、抢货,在两刻钟内完成,然后走人。」
「丢人,拿钱?」皇甫天绝一脸兴致勃勃,发亮的双眼快将人眼闪瞎,十足的唯恐天下不乱。
「抢货?」单七鹤低喃,心想要改行当土匪了。
单九净解释几句,两名少年被她的狠劲惊着,可也乐到嘴都阖不拢,佩服她脑子长得好,这么叫人吃闷亏的事也想得出,换做他们绝对不行,太厉害了。
*
三日后,华灯初上。
一群青衣人行动快速的冲入华点青生前明面上的嫁妆铺子,二话不说的捉起铺子内的掌柜、伙计往外丢,再将帐簿、银子一把捉,暗柜里的当然不放过,而后再把店里的货物全搬个精光,连个线头也不留下。
青衣人们训练有素,做这些事的时间,前后花不到两刻。
米铺的米、绸缎庄的布料、玲珑阁价值数万两的金银首饰,以及酒楼的干货、食材,茶行、绣坊、当铺、胭脂铺、古玩店、书肆、酿酒坊……全都搬空,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隔日,在铺子门口张贴「出租」的红纸,一次租六年,六年租金一次拿,愿者到卫国公府门前交钱订契,保证童叟无欺。
气急败坏的忠勇侯夫妇以为歹人入铺行抢,连夜到京兆府衙门报案,捉出万恶的匪徒,追回失银和失物。
可京兆尹气定神闲地请两位喝安神茶,有些看笑话的指出此案并非窃案,而是铺子的主子要收回铺子不做生意,改为出租铺面,主家有事远行不在京中。
「你说你有契纸,这些铺子是你的?请问过户了吗?你手上的契纸全是盖了官印,属于官契,除非本人亲自来换契,否则并无用处,前不久这些契纸的主人才来说丢失了旧契,本官已全部换上新契。」浑不吝的卫国公世子开口速办,他能不照办吗,这人可是连皇子都敢开扁的。
「什么?」闻言的顾氏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章 一路黑吃黑去边关(1)
「快快快,快把东西搬上车。」
城外的庄子里,众人忙得热火朝天。
一捆捆的稻子放在脚踏的打谷机中,一粒粒黄澄澄的稻粒落入底下的桶子,与枯黄的母株分离,经过三天的曝晒,稻谷干了九成,只要不遇水就不会发芽,吃上一整年绰绰有余。
晒谷其间庄子上养的鸡、鸭、鱼、猪全做成干货,腌鸡、燻鸭、腊肉、鱼干足足两车,连大白菜也不放过的腌制成辣白菜,装满一百坛子,等到了边关就熟成可食。
而满山的果子也变成一袋袋干果、一坛坛果脯,有的还被酿成酒,只留下少许的口粮和银子给庄子上的人,让他们买种子用于明年的耕种。
一共两座庄子,占地千亩,是华点青生前为儿女准备的,可是庄子上的收成全被顾氏派人拉进侯府,供全府食用,两兄妹没得到一文钱好处。
既然要走了,单九净一不做、二不休,把铺子抢回之后,又把卫国公府借用的五百人和单七鹤的三百亲卫全带到庄子,连日抢收,一粒米也不留给忠勇侯府,她要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