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继续开花吧!过两日我把你栽在盆子里,当花赏。」月儿牙一跺脚,无比娇羞,「公子,你取笑人。」
「我不是取笑你,而是提醒你别乱跑,军眷区虽然规矩比军营宽松,可也算军营的一部分,乱闯以奸细论。」她太放纵她了,以至于有些不知轻重,把军事重地当集市逛。
一看主子不像开玩笑,月牙儿赶紧收起嘻笑的表情,「公子,奴婢知错了。」
「要知道你的容貌与我们稍有不同,若非我的缘故,别说待在军营了,方圆十里内都无法靠近。」
日常往来就算了,在军营这样的地方,异族人很容易被以有色眼光看待,甚至在贸易往来之前,寻常百姓对异族人也是排斥的,而像月牙儿这样的混血儿,更是不被接纳,往往只能当黑户,比签了死契的奴婢还没人权。
单九净买下月牙儿是因为西域女子发育早,十岁出头已有少女身形,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癸水也来了。
月牙儿羞愧地低下头,「奴婢知晓了,不会再犯。」
第六章 分离五年再相见(2)
「自个儿多留点心眼,不该听、不该看、不该说的事全都不能做,军令如山,你若有一个错处我也保不住你。」她没那么多慈悲心肠,即使相处多年,情谊不浅,如果月牙儿行事举止危害到兄长,她依然会毫不留情。
亲疏远近她还分得清楚,这世上唯有一人会舍去性命只为护住她,那人便是她哥哥。
「是,奴婢记着了,不过……」她有话藏不住,不说出来心里难受着。
「不过什么?」美人让人心痒难耐?
月牙儿轻咬下唇,有些吞吞吐吐,「我看将军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朝美人大声咆哮。」
单九净心中咯噎一下,「你还有听见什么,或看见什么,我允许你说这一回。」
主子开口了,她也就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看见的都说出来,「将军大喊一声岂有此理,美人哈哈大笑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有令,岂敢不从?你还当是在忠勇侯府,一句分家便可破门而出……」
说曹操,曹操就到。
单九净才想到了皇甫天绝,他还真的就出现了,惹得大伙儿好奇观看的美人,就是皇甫天绝,只不过,他这回来到边关,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听完皇甫天绝的话,单七鹤忍不住怒吼,「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皇甫天绝却是哈哈嘲笑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有令,岂敢不从?你还当是在忠勇侯府,一句分家便可破门而出?啧啧,有这般天真想法的你怎么能存活至今,朝廷可不是你一人做主,上有皇帝、下有百官,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这朝廷已经乱了,各自为政,才五个皇子而已,却各有拥立者,每个人都互不退让,想捞个从龙之功,拼命怂恿所支持的皇子斗争,导致政局大乱,党派林立,官员们为争一席之地而互相倾轧。
如今三皇子派略占上风,东方承掌控大半的文人,以笔为剑,立太子的呼声一天高过一天,每日都有百名读书人在宫门外联名请愿,要求立皇后嫡出为储君,守千秋基业。
这是老奸巨猾的东方承手笔,他擅长利用读死书的书生为他铺路,这些人读书读傻了,偏听偏信,权威说什么就信什么,群起讨伐,自以为才是正理。
但令人心惊的是他们不怕死谏,还以此为荣,为此死了几个颇负盛名的应考学子,说是「以死救苍生」。
不过有皇甫天绝在,书生们闹过几回后,他使出始料未及的手段予以回击。
你不是清高吗?我给你送来千娇百媚的青楼艳妓相陪,左一声「我的好哥哥」,右一声「郎君呀」,这边投怀送抱、那边磨磨蹭蹭,再请人围观一下,原来他们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些人臊都臊死了,哪还有半点水花溅起。
没能如愿的东方承气个半死,差点一病不起,消停了数月又心生一计,逼得皇贵妃都要找她老子出头了。
卫国公一脚踹出坐山观虎斗的不孝子皇甫天绝,好歹四皇子喊他一声舅舅,他真不插手也说不过去,打断骨头连着筋,荣辱相连。
所以皇甫天绝来不了西北,连着三年和老狐狸东方承斗,你来我往的较劲,把朝廷的水搅得更浑了。
「少用幸灾乐祸的口吻嘲讽我,这些年我为守疆护民洒出一身的鲜血,没一刻松懈地尽我的职责,一次又一次的短兵相接,一次又一次伤痕累累的打退敌军,有谁说一句「辛苦了,西北军」?现在朝堂上文官一、两句就让我们成了众矢之的,这算什么!」
「利之所趋,人心所向。」无利可图的事谁会做,西北这几年壮大得太快了,一块无主的肥肉谁不垂涎。
「雪花盐?」卖盐的利润惊人。
「不仅是雪花盐,还有西北的粮食,以及你身后已扩张至三万的血狼军。」若想要在皇子中崛起,就要有足够的财力,源源不绝的粮食,以及兵强马壮的后盾。
皇后的算盘打得精,和其父合谋,想把西北这块大饼吞下肚,作为争储的最大助力。
「连我的血狼军也不放过?」两眼赤红的单七鹤双手握拳,重重地往面前铁木制的桌子一捶,桌面往下一凹。
「谁叫他们战无不克,威名远播。」连他都眼红,何况是其他人。
「这话听来像讽刺。」意思是他们不应该想尽办法弄出精良的装备,不应该严守国门,不叫外敌越雷池一步,如此才能保全自身吗?
或者该说,打从当初他接下血狼军就是个天大的错?单七鹤忍不住冷笑,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像个笑话。
大伯父想要拿血狼军去卖好,为何当初不自己来接这摊子?
当初是大伯父弄了个坠马事件,死也不肯接下祖父传下的棒子,这才由他父亲上阵,与血狼军同吃同住,受同样的战技考验,用了十年时间才完全收服他们。
而后父亲身亡,大伯父还是贪生怕死,可又不肯让野心勃勃的二伯父趁虚而入,从中动了不少手脚让二伯父无法融入血狼军,继而灰头土脸的无功而返,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怕庶出的夺权,不还有长子单二轩、次子单三逸,长房子孙理应挺身而出,再创血狼军传说?
可是他又怕了,怕无人送终,两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真要往边关一送,大概也是有去无回,所以他来哄骗自己,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激励刚丧父不久,对前程茫然无措的孩子,哄骗他说想要让娘亲和妹妹将来过得好,唯有上战场拼搏才会官升得快,为他娘求取诰命,日后妹妹才能嫁入好人家。
他愚蠢的信了,造成他们四房苦难的开始。
如今,大伯父看西北日子好,看血狼军威名依旧,就耍这些阴招,简直可恨!
「当然是讽刺,你以为我会给予夸奖吗?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客气了,你当我是菩萨化身的好心人不成。」他不信人性本善,人若一出生便本性善良,又何必教化。
单七鹤稳了稳情绪,严肃地说:「皇甫,一句话,谢了。」他日后必会回报,这个人情大过天。
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皇甫天绝轻轻一扬眉,顿时就有连日月星辰都失色的璀璨,「我不是帮你,而是不想你成为我的敌人,和你为敌挺麻烦的,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杵在眼前十分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