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觉得人没死真是太可惜了,要是小七再晚回几天,就可以替他妹妹送葬,人死了一了百了,省得再给她找麻烦。
「呵!呵!这么丧尽天良的话也只有你们两个良心泯灭的人才说得出口,才三年,短短的三年,我娘死了,我妹妹也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你们当初允诺我只要我接下血狼军,便会善待我娘和妹妹……而今……」单七鹤突地仰天狂笑,眼神却是冷冽如刀。「当年大伯父是不是也用这样的话哄骗我爹,让他代你去送死?」
恼羞成怒的忠勇侯厉声一喝,「荒谬,你竟敢污蔑本侯爷!是你爹看重手足之情才自愿前往边关,本侯爷并未逼他,舞刀弄枪是你爹的爱好,他乐意的很。」
「呵!左一句本侯爷、右一句本侯爷,在自家人面前你摆什么谱,喊你一声大伯父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脸让我跪你,我跪的是祖父。」他满脸讥诮,用不屑的眼神斜睨忠勇侯夫妇,在他眼里,他们已不是亲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倏然起身,气势威严,「你不过是无实职在身的侯爷,品阶连三品都不到,不受皇上重用,宫宴也未能出席,而我是正三品虎狼将军,依官阶而言你还得向我行礼!」
皇上不重长幼,只看实力和品行,当年的单四才华洋溢,皇上打算培植他作为左臂右膀,执掌一支卫军,可谁知忠勇侯胆小懦弱,为了不戍守边关,耍了阴谋诡计,让单四远赴边关,皇上心中那个恼火呀,快要喷薄而出了,怎么看忠勇侯怎么不顺眼。
这时皇上还没想到忠勇侯为了点嫉妒能置家国于不顾,才在战时派他押运粮草,谁知他当真干出延误军机的大事,于是严惩忠勇侯。
从此忠勇侯身上没了实职,在侯爵之中,品阶也是最低的,在京城混的都是明眼人,看出皇上对忠勇侯的不喜,渐渐地,忠勇侯府沦为不入流的府邸,逐步式微,几个正值议婚年龄的小辈都难找到好人家,连四、五品官员都避之唯恐不及。
本来皇上也打算多看顾单四的妻女,可这毕竟是臣子的后宅之事,他过度关注怕是会引来非议,这才让目光短浅,被嫉妒和怨恨蒙蔽的忠勇侯等人有折磨欺凌单四妻女的机会。
「你……」气得脸涨红的忠勇侯食指一指,几乎要给侄子一脚,踹得他口吐鲜血。打脸,大大的打脸,居然拿他最在意的事来说嘴,他这辈子最大的痛处便是得了爵位却失去里子,硬生生让人笑话了好几年,即使老四去世了还一再被拿出来比较,他永远是被嘲笑的那一个。
「够了,一人少说一句,各自退让一步,自家人有什么好吵的,家和才能万事兴。」老态龙钟的老侯爷终于睁开他混浊的眼,却没了过去杀伐决断的锐利
「爹,不是我想吵,你看看老四养得是什么儿子,对长辈不敬还当堂咆哮,我要是不管教管教他都要爬到我头上撒野了。」忠勇侯宛若孩子,幼稚的告状,心中恨恨地想,最好请出家法,狠狠打上一百军棍,打到皮开肉绽,没力气瞪他。
「哼!人在做、天在看,我爹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若非祖父拿昔日的功绩向皇上求情,你这侯爵之位还坐得了吗?」单七鹤说出大伯父最不堪的事实,存心撕破脸。
延误军机照理是死罪一条,尽管他说得天花乱坠、天雨路滑、桥断阻路,可死去了五万将士却是不争的事实,一时的私心造成重大军损,实不可饶恕。
偏偏老侯爷为这仅存的嫡子求情,最终皇上撸了他的官职,降他品阶,不许他上朝议政,罚俸十年。
想到那些拿不到手的银子,忠勇侯怒不可遏,「爹,你听听他说了什么,根本是大逆不道,早就不知孝道为何物,我们单家不能有此不肖子孙,除族。」
「除族?」单七鹤冷冷一笑。「除了族我便不是单家人,那么戍守边关是你去呢,还是你那两个贪生怕死、窝囊废儿子去,不要怕得尿湿了裤子……」
他正要往下说,把无耻至极的大房人削得灰头土脸、体无完肤,却感觉怀中的妹妹忽然捏了他小指,他低头就见妹妹朝他一眨眼,用眼神提醒他正事要紧,别扯出太多旁枝细节。
看着妹妹灵动的眼眸,单七鹤眼眶红了。
已经十岁的小九从外貌上看来像六、七岁的孩子,全身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他一喂她肉粥就吐,大夫说这是长期吃不饱所造成的,得用米油先养胃,半个月后才能吃稀软食物。
他的妹妹呀,从小被他和爹娘宠到大的宝贝儿,没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罪,要星星不敢给太阳,捧在手掌心呵护,可如今却险些被饿死,他的心好痛好痛呀。
堂堂一个忠勇侯府连个孩子都养不活,要它何用?
不分家咱俩兄妹都没活路——妹妹这么说,小九自幼聪慧,比他聪明一百倍,娘说过,要他听妹妹的。
毕七鹤不晓得他心中的聪明妹妹早就不在了,在他回来的前两天就已经魂归九天,因为不受重视而没人发现她死了,经过一夜后尸体早就僵直,天外一抹异世魂魄入住,她胸口才有起伏。
如今的单九净,在穿越前是一名护理师,她也姓单,叫做单妙儿,有可能是单家后代,幼时与原主有七分相像。
她是帮急诊室的闺蜜代班,谁知黑道大火拼一路追杀到急诊室,她被流弹误伤丢失了一命,来到这个世界一天,又遭人欺凌,可真是多灾多难。
穿越前,再三个月她就要结婚了,嫁给家中经营药厂的高富帅中医师男友,两人认识六年,交往三年半,是最被羡慕的一对,喜帖都发出去一半了……
「不除族、不除族,我不去边关……」
他的儿子们也不去,可是……忠勇侯两眼一沉。「不过仍可以族规处置,本朝以孝为大,本侯爷得打你几板子才能以儆效尤!」
一听大伯父要以长辈之势压人,早已怒火滔天的单七鹤将手放在剑柄上,他不介意多杀几个人陪葬,只是,妹妹软软的声音阻住了他的动作。
「哥哥,大伯母腕上的白玉龙凤镯子是不是娘的。」这个便宜大哥真没用,吵架也吵输人,她教了他三天还不能一击必杀,这脑袋真是都长肌肉,还是要她出面。
「娘的龙凤手镯?」单七鹤蓦地睁大眼,死命盯着。
顾氏一听连忙用手一捂、掩耳盗铃,「什么你娘的,那是我在玲珑阁买的,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单九净虚弱地说:「那是我娘的遗物,我记得很清楚,手镯内侧刻了一个『青』字,我娘的闺名,大伯母敢拿下来一看吗?」真的假不了,她脑子里一堆原主的记忆,还得花时间梳理。
顾氏冷瞪着骷髅似的小人儿,不发一语。
「还有,玲珑阁也是我娘的,若是大伯母买的便有付钱,哥哥,你去查一查,那全是我们的银子。」吃下去的都得吐出来,她得替死去的原主讨回公道,不让她死不瞑目。
「你……」她居然想查帐?两个小东西也想从她嘴边夺食,华氏那贱人的嫁妆早就是她的囊中物,里面的掌柜、伙计全换上她的人,他们想拿回去是不可能的事!
顾氏正想厉声驳斥,单九净已经又把矛头指向了忠勇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