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逃课,对家传的武艺毫无兴趣,学武是为了打架不输,并未下苦心去学,可才几年光景,人事已非,现在他想学也没人会用心教他了。
单七鹤想起死去的父亲,手中的茶当酒直入喉头。
「皇甫哥哥,我很笨的。」单九净赶紧装傻,表情天真无邪得近乎蠢。
她现在实在不敢得罪皇甫天绝,绞尽脑汁要安抚住他,那些种苗还没移植呢!她得伏低做小,让人再帮上一帮。
葫芦谷的地势她勘察了好几回,终于有点进展。
她发现谷中有地热,而山顶长年低温,积雪十尺,或许是因为地热之故,才能在冬天还有这般郁郁葱葱的景象。
虽然目前她还不确定是否整年维持一定的温度,但由那旺盛生长的植物还有许多动物群聚的状况来看,气候应该是相当适宜栽种作物的。有这么好的环境,她可以考虑粮食作物一年两种,中间还可以轮作其他作物,维持地力。
前一世她住的小镇一年能种两季水稻,再往南边去还有一年三获,她对农事虽不如老农熟稔,可她男朋友家却是有种药草,药田旁还有一大片稻田,为了表现她的「贤慧」也去帮过几回忙,一忙就要忙上好几天。
他父母都是中医师,但人很好,非常有耐心地教她如何辨识药草,怎么种田,哪个季节做什么都解说到令人一听就明了。
郝爸爸、郝妈妈人如其姓的好,可惜她没有福气当他们的媳妇,两人送她的白玉观音项链还放在电脑桌旁,但她却再也戴不了了。
还有她的未婚夫……背了几十本中医药典才追上的帅中医,不知道要便宜谁了……
对于前一世,单九净还是有很多留恋、不舍和伤感,不过现在都一副萝莉样了,她也只能顺其自然。
皇甫天绝哼了声,「你要是笨,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有时他也自觉不如她,小小的脑袋瓜子不晓得装了多少古怪的想法。
「那你气消了吗?」她小声的问。
「你说呢!」皇甫天绝反问。
单九净笑颜一展,露出八颗小白牙,「哥哥特意从军营赶回来陪我们过年,我们就好好庆祝新的一年。过了一年,长了一岁,过去的事要往后抛,不能回头,没有了这些拖累才能继续往前走。」
「哼!巧言令色。」喝了口酒,神色慵懒的皇甫天绝并未如表面表现出来的恼怒,他只是不喜单小九太看重葫芦谷那块地,不把他当回事,离他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心中莫名地越来越烦躁,只想发脾气。
「是巧言令色,我也就这根玲珑舌和貌美如花足以夸耀……」
「噗!」一口酒喷出。
「咳!咳!」一口茶梗住。
「你、你们是什么意思,一个喷酒,一个被茶水呛到,我单小九除了瘦了点,哪里不是个美人胚子。」柳眉杏目樊素口,小巧的瑶鼻,搭上巴掌大的小脸,谁敢说她难以入目。
皇甫天绝不给面子的笑了,「哈哈……就你这模样也好意思自称美人胚子,你不难为情吗?」好在还有一双好眼能见人,不然就该扯块布包脸,免得吓坏胆小的路人。
「小九,是哥哥不好,若哥哥早点回府,你也不会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单七鹤自责不己,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干疡模样?面目全非?你们白长了一双眼,不识美丑,等我长开了定让你们一个个把话吞回去。」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一定要将流失的元气补回来,养出如花似玉的美貌。
「别勉强了,小九,看久了也就习惯了,脑中有物比容貌重要。」皇甫天绝不吝惜补刀。
「小九,哥哥不嫌弃,晚一点我还要回军营,你千万别想不开,哥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他还要回营巡视,不能喝酒。
单九净心情坏透了,看着两张好看的俊颜,心里窝着火,先拿皇甫天绝开刀,「皇甫哥哥,过了年你就十六了。」
见她分明还在生气,却露出笑容,他浑身发毛。「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这一回去,皇上会不会心血来潮为你指婚,要是被哪个公主看上了,下回碰面小九就要喊你一声驸马爷了。」让你笑我,诅咒你娶个女夜叉、刁蛮公主。闻言,他跳了起来,「单小九,你太恶毒了。」
单九净头一转,看向亲哥哥,「你不嫌弃我,我嫌弃你,带着一身汗的臭男人,你想娶得到老婆,难矣!」
单七鹤瞬间哭丧了脸,「小九……」别这么坏心呀!他还要为单家四房传宗接代呢。
第五章 威风八面惩贪官(1)
「……不差这几日,等运粮官来了再走,你们一起回京安妥些,虽然扫了土匪,可谁晓得有没有漏网之鱼,要是『流寇』为乱就得不偿失了……」
为什么要等运粮官来了再走?皇甫天绝感觉这话听起来暗藏玄机。
十五元宵过后,单九净以一句「帮人帮到底,半途撒手伤感情」为由,冷着脸的世子爷还是让他的五百府兵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种完葫芦谷的土地,做了最后的收尾。
单九净还算有良心的回赠他十瓶绵羊油,十件羊毛毯,十匹棉布,一双她做得用心的羊皮靴子,亲手用棒针钩的围脖,还有一捧日谷湖畔的泥土。
皇甫天绝原本打算二月二十日启程返京,谁知起了变故。
每年三月春暖花开,边城的第一批粮食会从京城运抵,由两方进行交接,这一年的边防才正式展开,又要迎接另一波草原民族的蠢蠢欲动。
听出单久净话中有话,皇甫天绝决定缓上数日再出发,他还真没见过朝廷运往边城的粮草情况,这些时日他大多住在城内,场外的军营倒是少有走动,吃食方面有人安排,虽然不到琼浆玉液,名家烹食,却也能入口。
其实皇甫天绝也不想太早回京,避着人呢!
正如单九净所言,翻过年已是十六的世子爷到了议亲的年岁,上了年纪的卫国公夫妇排花了眼,琢磨着该给他挑个什么样的媳妇。
而宫中也起了心思,皇后之女妍月公主对皇甫天绝心有所属,多次主动挑明了非他不嫁,还向各家千金、名门闺秀摺下狠话,谁敢对皇甫天绝议亲便是和她作对,她多得是手段让人生不如死。
常理来说,皇甫天绝是皇贵妃幼弟,四皇子的舅舅,妍月公主和他差了辈,说亲怎么也不会说到他身上。
可妍月公主根本不当回事,她认为外祖家才是正经亲戚,皇贵妃品阶再高,在皇后之下仍是个妾,妾的娘家人怎么算亲戚,她不认卫国公府是皇亲国戚,只是父皇的臣子,她和皇甫天绝无辈分之差。
她想结亲,可卫国公府始终不肯,敷衍加避不见面,皇上也不愿意下旨赐婚,毕竟卫国公府就是要牵制东方家,哪里能让两家联姻。
相反地,皇后乐见其成,还多次撮合,甚至打算拟懿旨,直接招为驸马,只因皇子们都长大了,该做的布局得一一展开,虽然卫国公府是皇贵妃的娘家,实打实的四皇子派,可若国公府世子尚了妍月公主,那么卫国公府还能倾力相挺四皇子吗?
东方承也有此想法,多次向皇上明示暗示两家百年好合,还暗施压力,一旦武官之首卫国公和东方家结成亲家,卫国公手上的兵马还不是三皇子的,儿子和女儿孰重孰轻,皇甫老儿总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