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郡主并不嫌弃我。”沈妙兰也想读书识字嫁个好一点的人家,回老家去她又要做绣活赚钱,最好的亲事也不过是小镇某商铺的儿子。
从不反抗的人开始有了反抗意识,沈大伯母更后悔带沈妙兰来享受好日子,这不,尾巴开始要翘上天了,以后哪还拿捏得住?
“你这死妮子敢不听话,还学会顶嘴了,你以为你是府里的金凤凰啊,我呸,你就是我们沈家的穷丫头,穿上绫罗绸缎也不像小姐……”沈大伯母边骂边上手扭了沈妙兰的耳朵,另一只手狠按她的腰肉、大腿肉。
沈妙兰疼得嘶嘶出声,却不敢哭叫,以前她若敢反抗或哭闹,大伯母会让他们姊弟饿肚子,为了弟弟,她只能很乖很听话。
沈大伯视若无睹,长辈教训晚辈天经地义,他们家是难得的慈善人家,很少打骂,除非孩子不听话。
沈怀安小时候会心疼姊姊,后来就不心疼了,姊姊愈顺从大伯母他愈是得利。
“大伯母您消消气,姊不是不听话,而是她留下来比较好。”看差不多了,沈怀安出手解救沈妙兰,大伯母出气够了,沈妙兰也感激他。
“为什么她留下来比较好?”沈大伯母方才气狠了,还想将沈妙兰带回去做丫鬟使唤。
过去怕沈妙兰手粗了勾坏丝线,所以很少让她做家事,也赢得沈举人的好感,一举两得,现在却觉得便宜她了。
沈怀安微笑道:“大伯、大伯母,我和姊是龙凤胎,一道来侯府投亲,我留下享福,却让姊回乡下嫁人,让郡主和侯府的人如何看我?只会说我不念血脉亲情,只顾着自己享福。
大伯,您明白侄儿的志向,我作梦都想科举出仕,振兴老沉家的门楣,是以我不能有话柄落在旁人嘴里。”
沈大伯点头,“你说的没错。”
沈怀安很懂得挠到沈大伯的痒处,又道:“姊回去乡下对我们没什么利益,不如在侯府养两年再嫁个好人家,一来我们姊弟可以互相帮衬,二来把姊嫁在京城,往后大伯和大伯母来京城也多一个去处,岂不甚美?”
沈大伯和大伯母互望一眼,如果可以,他们也想举家搬来京城过好日子,却没去想京城居大不易,穷苦人家和乞丐也多了去。
沈怀安可不管那些,只要能稳住他们,顺利把他们哄走就好,不然继续留在府里只会给他丢脸,纪家的少爷可没少嘲弄他!
等他们回乡下,沈怀安相信自己可以在平宁郡主面前立稳脚跟,进而亲近外公清平王,日后富贵都不用愁了,留下沉妙兰也是必须的,若能嫁回清平王府做孙媳,岂不妙哉?
沈怀安满肚子心眼,却一脸诚恳的说自己只为老沉家打算。
沈大伯最后决定买些京城特产,三日后回乡。
第七章 表妹思想怪(1)
“他们回去了?”
“是,他们雇的马车已出了城门,往南边的官道走。”
纪宽点个头,那报信的随从便退下。
如同平宁郡主一直想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他也不忘在武定侯府埋钉子,如若不然,他怎能几次逃开平宁郡主的下毒、陷害,而且都刚好被祖父发现。
他想活着,爱他如命的祖父一定会保住他,以孝道反压制平宁郡主。
世人不知平宁郡主几次朝他下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他幸运,但一个平凡人哪来那么多的幸运?他又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不过是一分的运势加九分的谨慎小心。
懂得一点人心,又顺势而为,他才能平安长大。
科举出仕,让渣爹看到他的价值是最重要的一步,只要有利可图,纪鸣就不会允许平宁郡主毁了他。
说来可笑又可悲,看到他功名有望、与贵女订亲,做父亲的才第一次伸出手想护住他。
只是这个时候父爱不是山,而是鸡肋。
“你给我鸡肋,我也回以鸡肋奉尊亲。”
毕竟是隔代教养,祖父对大孙子慈爱、宽容、恨不能倾其所有,所以他才有钱收买侯府的下人。
纪老夫人病逝时,把自己的私产都留给纪宽,但除了接手打理纪家的祖产,那些私产佟福玥是不沾手的,她知道男人也要有自己的私房钱,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男人有钱不一定会变坏,但没钱肯定窝囊,尤其是当官的人,没钱与同僚交际,一辈子不受重视。
佟福玥亲手沏了杯茉莉花茶进来。
纪宽停笔,接了茶盏,笑道:“你让我画的扇面,瞧瞧,可喜欢?”
圆形扇面上以水墨画了翠鸟鸣夏图。
佟福玥唇边泛起笑涡,“画得真好,桃红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此画有王维的诗中意境。”
“娘子谬赞。”纪宽嘴上谦虚,心里很高兴。
“太美了,我舍不得拿来揭风,收在我的宝贝箱子里,不时拿出来欣赏。”她小心捧着扇面朝外走,怕他抢回去似的。
纪宽无奈地摇头,“不就是一面扇子吗,我随时都能画给你。”但心底雀跃让他忍俊不禁,弯起嘴角。
次日陪佟福玥回娘家,昨日的好心情让纪宽一直都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今日临安伯世子夫人慕容氏过四十岁生日,没有大办,只有慕容氏的娘家人和佟家至亲在一起吃饭喝酒,热闹一下。
佟福玥送了一对青白玉的松山贺寿图的挂屏,慕容氏很喜欢,这寿礼喻意好,挂在墙上也体面。
“五姑爷和福玥有心了。”慕容氏笑着道,说完向纪宽夫妇介绍两位她娘家侄儿,一个童生一个秀才,是年轻一辈读书最有天分的了。
慕容氏也担心娘家就这样没落下去,带有几分讨好地笑道:“五姑爷是少年举人,十九岁的探花郎,天资卓绝、才华横溢,我这两个笨侄儿是比不上的,不过胜在勤奋、不偷懒,有机会还望五姑爷指点一二。”
这种话纪宽听多了,眉眼不动分毫,谦和笑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两位慕容兄弟能勤奋进学,已成功了一半,若能考进白鹤书院,有名师指点、同侪激励,相信不用几年便能金榜题名。”
白鹤书院只收童生以上的学子,完全是为了朝廷招揽人才而设置,以科举出仕为目标,没有读书天分是不收的。
慕容氏笑着接纳他的意见,反正先混个脸熟,再慢慢走动起来。“你们年轻小伙子先去外院喝茶,福玥陪我说几句话。”
慕容氏打发他们出去,她留两名侄儿在屋里,除了结识纪宽,就为了给佟福玥看一看,也不打机锋,直接道:“你觉得他们如何,你祖母看得上眼吗?”
佟福玥有点傻眼,但很快就明白大伯母的意思。
“祖母开始给文表妹相看了吗?”
“她明年及笄,孝期也满了,如今慢慢相看也能挑一户好人家,等及笄再来说亲事,条件相当的公子搞不好都订亲、成亲了。”
“说的也是,条件好的都早早订下婚约。”娃娃亲的也有,但有风险,最怕成了望门寡或给重病的未婚夫冲喜。
“我就说你是个明白人。”丈夫的侄女、庶女中,慕容氏最看好的便是佟福玥,成亲之前小钟氏让她教导佟福玥管家,她也是尽心尽力。“净岚出落得似海棠花娇美,虽然丧母,但养在你祖母跟前就没人敢挑刺儿。你祖父去信金陵问了姑老爷,你姑父答应由我们这边相看亲事,把净岚嫁在京城,不过必须是有功名的,不要白身。这不,你祖母开始扒拉人选,这样的人可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