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佟照月都流产两次了,婆婆真是可怕的生物。
佟照月脸上带着冷意,平静道:“长公主府不比寻常人家,规矩严谨,新媳妇进门有婆婆亲自教导,那是婆婆慈爱,也是身为儿媳的福气。”
文净岚嗤笑,“你在大表姊夫面前自然要这么说,死要面子活受罪!”本来还想送些灵泉水点心给佟照月调养身体,看她奴性坚强还是算了。
人不自助天难助,又不是没娘家撑腰。
周钧的脸色有点难看了,慕容氏气得想抽文净岚一顿,她是怕得罪坤仪长公主吗?她是怕女儿的日子更不好过,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她才愿意忍气吞声。
佟照月轻笑,悠然说道:“即使你大表姊夫不在这儿,我也是这么说。我两次小产,伤了婆婆的心,可是婆婆和我娘一样只关心我的身体要如何调养才好,没有多一句责备。表妹不懂事便少开口,不要恶意揣测别人家的事。”
寄人篱下的表姑娘也敢口没遮拦,祖母给你的勇气吗?祖母若真心疼你,定会下力气将你调教成像福玥那样锦心绣口,不招人烦。
文净岚气不过,大声直言道:“最好大表姊夫别纳妾收通房,让大表姊安心生孩子,我就信了周家是好人家!呸,根本不可能!”
整个大厅一静,男女老少均一脸黑线,未出阁的姑娘大声嚷嚷要表姊夫别纳妾,知不知道羞耻?有没有教养?
佟靖怒喝,“放肆!”
小钟氏一脸快晕倒的表情道:“我的乖乖净岚啊,你别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怎可妄议表姊夫家的事?我一直当你是心直口快,可怜你母亲去得早,没有要你严守闺训,如今瞧来还是不行,赶明儿找个教养嬷嬷指点你……还有星心。”
她拉上佟星心是给文净岚补面子,大家都心里有数。
佟靖道:“合该如此。”
外孙女不像知书达礼的女儿知进退,他十分不喜,但瞧在她还算孝顺,常亲手做吃食的分上,再拯救一下吧!
文净岚一听到教养嬷嬷,立即联想到会拿针扎人的容嬷嬷,张嘴就想拒绝。
佟福玥抢先开口笑道:“嬷嬷们都是好的,我们姊妹出嫁前都有教养嬷嬷指点,当中的好处是说不尽的,表妹和六妹可要好好学。”
佟星心笑起来很可爱讨喜,“五姊姊放心,祖母慈爱,用心良苦,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心里很烦搅乱人家归宁宴的文净岚。
文净岚扎心了,自己仗义执言怎么就错了呢?
“我知道了,多谢外祖母。”她有点委屈地扁嘴。
小插曲很快被无视,大家笑语相和,和乐融融的喝酒吃菜、谈笑自若。
过了未时正,新婚夫妇便须先告辞,不能等天落暗。
佟福玥很不舍,拉着小钟氏的手,“祖母,我得空便来看您。”
“好、好。”小钟氏强压下泪意,怜惜道:“你在纪家要好好过日子,孝敬长辈,夫妻和顺,祖母就开心了。”
“我听您的,祖母,您和祖父要保重身体,长命百岁,还有爹娘也是。”
佟清民已经吩咐曹氏开始收拾行囊,就等女儿欢欢喜喜地嫁出去,不日便要起程赴任,见女儿恋着娘家,心中一暖,含笑道:“你要代替爹娘尽孝,得闲便来探望老人家,再给爹娘寄家书,好让我们放心。”
曹氏一向听丈夫的,附和道:“福儿要听话,娘给你寄山东特产。”
“好啊!”佟福玥爽快应诺。
纪宽不以为意,笑道:“娘子放宽心,我们两家离得近,常来常往很方便。”渣爹不可靠,跟岳家要打好关系。
佟星妤走近前娇声道:“五妹得空下帖子给姊姊们,我们都想去纪府和你叙旧。你们说是不是啊,大姊、四妹?”
她容色娇丽,没事就要突显自己的存在感。
姊妹都嫁人之后,多少羡慕佟福玥的夫君能单独开府,招待客人方便多了,作为小媳妇的佟星妤巴不得天天有人请她去作客,轻松一下。
佟福玥笑着点了点头。“姊姊们也是。”礼尚往来才有意思嘛!
佟照月嘴角扬了扬笑容,体贴道:“天气逐渐炎热,不爱多动弹,等秋后吧!”
她心里想的是,姨娘养的庶女就是不懂事,新娘子要融入夫家没几个月不行,哪有工夫招待姊妹?
佟福玥笑道:“都听大姊姊的。”
曲终人散,各自回府。
*
武定侯府。
坐上首的平宁郡主捧着冰镇过的莲子雪耳羹,一勺一勺慢慢地吃,像是没看到来给她请安的纪宽和佟福玥。
她的忠仆曹嬷嬷刻薄道:“大爷和大奶奶如今才来请安,早干什么去了?枉费郡主一片慈母之心,替大奶奶准备了丰厚的回门礼,却迟迟不见两位,真是……枉读圣贤书,连基本的孝道都不知吗?”
纪宽撩一下眼皮,又作泥塑木雕状。
“是儿媳的不是,郡主请息怒。”佟福玥看也不看曹嬷嬷一眼,面色为难道:“祖父有言在先,说两府已分家,我们于侯府而言是亲戚也是客人,做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怎能蹬鼻子上脸,伸手向郡主要东西呢?”
好心准备了回门礼?在哪儿呢?作戏也不认真。
平宁郡主把碗搁在几上,咚的一声,冷声道:“分家又如何,你们一样要早晚向我请安,否则便是不孝!”
“你才是大不孝!”纪老爷子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想扶他又被甩开的纪东霖,冲着平宁郡主便破口大骂,“我老头子辛苦养大的孙子,几次差点被人害死,好不容易娶了妻子,让我老了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结果呢?他们来向你请安已是尽了礼数,你还为难他们,不放他们回家,你就存心让我老了还孤伶伶一个人,没有儿子媳妇孝顺,连大孙子大孙媳孝顺我你也看不惯,你这个刁蛮恶妇……”
“祖父!”纪东霖哀求的喊了一声。
平宁郡主架子再大也不得不起身听训,听了不顺耳便反驳道:“父亲,我只是在教导他们最基本的孝道……”
“真可笑,我是你的公爹,你孝顺了吗?立身不正也好意思教训别人?”纪老爷子嗤声冷笑,“跟我讲孝道?好啊,你和纪鸣每天早晚来向我请安,否则便是不孝!你们以身作则来向我请安,刚好我大孙子夫妇也可以顺便向你们请安,多好,父慈子孝,婆慈媳孝,不枉费大家都读过圣贤书和女训。平宁郡主,我老头子没说错吧?”
“你……”平宁郡主气死了。
这死老头还有没有尊卑,一个平民老头子要她和侯爷早晚去请安,然后纪宽夫妇刚好、顺便向他们请安?凭什么?
纪宽根本不在意渣爹一家人,笑着要祖父别生气,“父亲每日早起上朝,来我们家向祖父请安怕会误了早朝,父亲向来孝顺,休沐日常陪祖父不是吗?”
“听听,我们天寿多明事理,又孝顺,明白他爹身为臣子的不易。”纪老爷子顺势道:“我心疼我儿子,那是我亲生的,只有不是亲生的才想百般刁难。平宁郡主,你出身高贵喜欢摆谱,我半点不意外,但你既然已将天寿分家出去,那就少来指手划脚,我老头子还活着呢!你想端婆婆的架子教儿媳立规矩,等东霖的媳妇进门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呵,就怕你不敢。”
平宁郡主想替儿子求娶高门媳妇,这事谁都知道,但高门媳妇是那么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