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什么冷刀子直射,被他一看的秦儒明却很想夺门而出。
「父王,你听过『狗拿耗子』吗?」就那小子禁得起她一拳吗?太弱的对手她不屑。
「你说本王多管闲事?」这女儿是来气死老子的。
「既然都要成亲了还比什么武,你也给你女婿留点面子,别搞得他娶个媳妇得过五关斩六将。」都定下了还闹什么瞥扭,再怎么看不顺眼也是自个儿点头的,自做要自受。
闻言的南宫九离勾唇一笑,拉起轩辕青痕的手往玉面一蹭,满目缝缮柔情。
老父亲轩辕胜天看得怒火中烧,想把他那只手剁了,而眼露妒意的玉景公主则把嘴唇咬得都破了,泌出血丝,狠瞪着轩辕青痕,很想撕烂她的脸。
众人神色各异,唯有秦儒明尽量做到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一颗石头,希望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要想起他。
他错了,他不该在公主的怂恿下陪她到汝南,如果知道会遇到岭南王父女,他绝对不会离开京城半步。
「不是说有圣旨吗?不如再等等……」存心找磴的轩辕胜天不想南宫小儿太顺风顺水,有意刁难,可说归说,他眼刀却狠狠往秦儒明脸上射,显然意有所指。
玉景公主一听,欣喜若狂,当她和南宫九离的婚事并未破局,王叔帮着她,但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秦儒明连忙顺着台阶下,他的小命捡回来了。
「什么圣旨,我没听过,皇上说说罢了,当不得真,天赐良缘不能等,良辰吉时已定,佳偶天成。」这个时候他的立场一定要站对,皇上不会砍他脑袋,但形同土匪的这对父女则不跟人讲道理,一言不合就人头落地。
玉景公主还傻得驳斥,「秦儒明,你在说什么,明明有圣旨……」
秦儒明说得一本正经,「公主,你看错了,我们离得远只是猜测,没人瞧见圣旨上写了什么,妄自揣测圣意可是大罪。」圣旨是封住的,必须在接旨人面前打开宣布,若擅自阅览死罪一条。
「你……」玉景公主彻底傻了,你半天也说不出下文,不知为何秦儒明会倒戈。南宫九离跟轩辕胜天却是齐齐点头,嗯!上道。
轩辕胜天大手一挥,「好了,玉景,别再闹了。还有你,秦家小子,你比你贪婪的祖父、脑子被驴子踢过的父亲强多了,如果不像他们那般糊涂还是能走得长远……」
秦儒明颈部以上僵硬,连笑都像在哭,王爷这么说人家长辈,要当人儿孙的如何回答?
「他……他们都是好人,从没做过什么坏事,王爷这么说可就过分了,这里是汝南王府而非岭南王府,王爷说话还请客气些。」一向习惯做主的老秦氏终于忍不下去。
这几日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消失,连小秦氏的面也见不着,取而代之是外来的生面孔,感觉权力被架空的她一日比一日心急,一日比一日恐慌。
会不会有一日她也不见了,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囚室里,从此过着叫苦连天的日子?
轩辕胜天在她面前气势汹汹的驳斥玉景公主,又教训威胁她的侄孙,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更让她这种恐慌达到了巅峰,顾不得两人的身分之别,想要抓回话语权。
轩辕胜天嗤笑,「哎呀!老妖婆,你终于开口了,本王还当你成了哑巴,原来舌头还在,没被你冤枉害死的鬼给拉出剪了,你真是命好。」小辈处理完了,那就再战倚老卖老的老贼婆。
「无礼!放肆!我是汝南王妃,你与我儿同辈,当以礼敬之。」她还想端着长者姿态教训言语不当的小辈。
轩辕胜天哈哈大笑,「本王不是南宫厉那傻子,对你百依百顺,要是有人敢动本王妻小,本王不管他是龙是虎,虽远必诛,何况老汝南王已逝,你算什么汝南王妃,充其量是有了诰命的老夫人,本王身为皇上亲弟,还看不在眼里。」
「你……你敢对我说出……这么无法无天、天理不容的话……」
她气得一喘,身后的冯嬷嬷连忙送上茶,待她喝一口后才轻拍她后背,为她顺气。
「你也别端着,一副天大地大你最大的样子,老汝南王不到四十岁就死了,你敢说你没有责任?王爷依例有正妃、两侧妃、四夫人、八名侍妾,你又不是天仙美女,而且只为老王爷生一子就因怕痛而不生了,你凭什么不让老王爷找旁人开枝散叶;你贪恋荣华安逸,不肯随夫戍边,可别人情愿,你凭什么嫉妒人家与老王爷相伴……」
轩辕胜天毫不留情揭开那层薄薄的遮羞布,从老秦氏的过往全倒了出来,嘲笑她鱼眼珠子当自己是明珠,明明一身乌鸦羽毛还妄想把自己粉饰得雪白,他呸个不要脸老妇。
「你也不用捂着胸口装心闷气短,四戒,去给她把把脉,看是不是快寿终正寝了。」也就轩辕胜天敢说这种话,把人家的老底翻出来还补刀咒人家。
「哎呀!王爷,和尚躲在这儿偷喝酒你也晓得……」窗子翻进一个光头和尚,就口一饮葫芦内的酒,老秦氏不让诊脉,和尚三指一按她就动不了。
望闻问切……没事。
轩辕胜天冷笑,「老妖婆……算了,也是姻亲,就客气叫你一声老王妃吧!本王的女儿要嫁进王府,本王也不求你怜小惜幼,就一条,少拿规矩烦她,什么晨昏定省都免了,也别想侍疾,给你当奴才使唤,她就是来当你祖宗的……」
闻言,没病的老秦氏真的气晕了,被人抬着回去。
可谁也没去探病,因为王府要办喜事了,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张灯结彩贴喜字,满府红艳艳,更没人注意到小秦氏正从挖了很久才挖出的狗洞钻出府,步履蹒跚不知往哪去。
她不甘心。
怎么甘心?王妃之位是她的,她一定要拿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第十章 婚礼演好戏(1)
「父王……」
「少矫情。」
「我是说父王你哭就哭,别把眼泪鼻涕往袖口抹,真难看。」她也就打算嫁一次,别丢她的脸。
「……」不孝女。
轩辕胜天瞪着眼,嫁女儿的不舍和心酸一下子收了回去,气呼呼地叫女儿快走快走,养儿养女都是债,今日女儿一出阁,他背负的债务就清了,无债一身轻,痛快。
可是一想自己把屎把尿养大的女儿就要成为别人的,心口的酸涩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记得她刚出生时才丁点大,还没他半个手臂长,像只小狗儿般在他手心蹭呀蹭,黑溜溜地眼睛似会认人一般直盯着他,冲他呀呀的直喊,把他铁石一般的心肠都喊软了,无时无刻不抱在怀里,看她咧开无牙的小嘴朝他笑。
看她流涎长牙,看她牙牙学语,看她扶墙一步一步走着,三岁骑上他送的小马驹满园子跑,念书、写字、蹲马步,站梅花桩,看她小腿抖着,身子摇摇欲坠,她没哭,他先哭了。
若她不是岭南王的女儿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常觉得自己害了她,如果她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顾忌,只要学人家玩花绳、踢毽子、园中扑蝶。
可是她笑着说:「不苦、不苦,我父王是战神,我就是小战神,等你老了我帮你带兵,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儿会让那些笑你没儿子的人再也笑不出来,我用实力镇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