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桦惊呆了,李伯一家人吓坏了,李伯跪在他身前哀求。“四皇子不能这样啊,姑娘已经死了,求您让她平安离开……”
真的死了,梁璟桦怔怔地看着叶曦尸身,她竟然如此性烈,宁死不屈?
该死的,他丢掉先知、丢掉先机,她就这样看不起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啊,能嫁给自己,她不是该感激涕零,凭什么不满?凭什么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反抗?
恨恨甩鞭,抽烂墙边一株月季,他咬牙离开叶府。
李伯与李嫡互望一眼,李婶跪爬到梁璟朱跟前,哭道:“四皇子,求您让姑娘入土为安吧。”
“四皇子,姑娘给您留了信,在屋里,您去看看吧!”
“您这样,姑娘会不安的。”
在众人的规劝下,他把叶曦放回棺木里,他一看再看,看过无数眼后,才松手让人将棺木盖起。他取代其中一人,抬起棺木,最后这一程,他要亲自送她。
步步缓行,他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五岁的她娇滴滴地站在他跟前替瑀晟出头,她义愤填膺道:“放下你的傲慢和偏见,傲慢让人恨你,偏见让你恨人,你在恨意当中无法活得自在。”
是的,那时刚重生回来,对这世间充满怒气,他一心一意为二皇兄抬轿,没想到自己的死亡竟成为二皇兄往上爬的踩脚石,而前世的瑀晟一无所觉,在父皇的差遣下,和二皇兄通力合作办差,赢得好名声。
瑀晟是他的兄弟啊,怎么可以不帮他报仇、还去亲近敌人?
因此他幼稚到借题发挥,欺负年稚的瑀晟。
他开淘墨斋,随手送一本新书到瑀晟桌上,她看完迷上了,说:“对啊,这才叫做多元文化,书斋里老是卖同一款书,没有意思。”
虽然她嫌弃那本书写得不够好,却夸了淘墨斋的东家,而他默默地接受,在所有人嘲笑他低俗,眼里只有黄白物时,他被她赞美了。
从那之后,新书总会透过瑀晟送到她手上,而他总会在她没察觉的角落,默默地看她读书,专注的曦曦漂亮到……用她的话说,闪瞎了眼睛。
那天在庄园里,他问她,“很难过吗?你觉得被抛弃了吗?”
她沉默片刻后回答,“我没有被抛弃,大哥只是陪我走到他能力所及的地方。”
多懂事、多体贴,多会替人着想的女孩,是不是值得所有人善待?他才想说:“那么,接下来的路让我陪你。”
可是她抢先一步说:“不论是谁,一生中能够陪你走到老的人,只有你自己。”
她在笑,他却听得心酸,他想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一点点力量,但最终只能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转。”
是该一切都好转的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重来一回,她应该扭转人生、改变一切才对,怎么会……
棺木上了马车,他跟着坐进马车里,他轻抚棺木,低声道:“你曾嘲笑我,‘璟朱哥哥长得这么美,不知道什么模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赵飞燕还是杨贵妃?’我现在回答你,听好了,答案是——是你,你可以配得上我。
“那次出京,你拉着瑀晟拉拉杂杂一通叮摩,却半句话都没有对我讲,我不是滋味,却痞痞地问:‘有没有话对我讲?’你头一撇,回答,‘没有。’
“我扯了你的头发,说:‘讲两句祝福来听听,回来时给你带礼物。’你那双现实的眼睛,骨碌碌转得可快了,说:‘祝你下雨的时候都有带伞,祝你孤单的时候有人陪伴。”
“当时我心想,什么鬼祝福啊,连祝福都敷衍得让人想打你。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天底下最好的祝福,曦曦,我感觉好孤单、你可不可以陪伴……”
一路上他不停地说着,说着说着,他才发现自己有这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
心,伤了痛了哀凄了……
第十一章 挖坟发现诈死计(1)
梁璟朱到达靖王府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起,他摔掉马鞭、高举拳头,砰、砰、砰!
一下捶得比一下用力,守门的连忙开门,还没开口,他就大步往里头闯。
“四皇子、四皇子……”看门的见他身形狼狈、双目赤红,想拦却又不敢,只好命小厮快去禀告主子们。
新房里,红烛尚未燃尽,梁瑀晟和秦可云已经醒了。
“再睡一会儿。”梁瑀晟说。
“不好,今儿个要认亲,怎能赖床?”秦可云温柔地推推他。
轻轻一笑、他吻上她的额际。“没事的,爹娘不会计较这种小事,昨儿个曦曦给你送礼了?”
“嗯,是个非常漂亮的镯子,镯身用拉得极细的金丝和银丝交缠而成,上头还打了个同心结,看起来很简单,戴在手上却很耀眼,她说祝我们永结同心,这礼物真送到人心上了。”
她把镯子送给可云?所以放下了?
她说过,放下不是原谅,而是开始懂得心疼自己了。
所以她开始心疼自己,抛弃不该存在的感情?这样,很好。
梁瑀晟微微一笑,问:“你喜欢吗?”
“很喜欢,我打算常戴。”
“那是曦曦花了大把时间设计修改的,图稿完成后还拿着图到处炫耀,说那是举世无双款,最后慎重其事托我寻匠人打造,京城上下就这么一只,当时首饰铺的掌柜还想买下那款样,但我没同意。”
“这么珍贵?我真该当面再好好谢谢她。”
“好,过两天我带你去大井胡同。”
“这么珍贵的镯子、她愿意割爱,肯定很敬爱你这大哥。”
梁瑀晟轻笑。“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手上没钱。”
“怎么可能?她的书卖得很好,她的图随便一幅都要上百两,富得流油。”
“她的钱被璟朱控制了。”
“为什么?”
“璟朱说有钱就会作怪,不如啥都不给,就给一根萝卜,才能诱她不断转磨。”
“什么嘛,好好一个姑娘,把人当驴了。”
新婚夫妻躺在床上说话,一句接过一句,气氛甜得可以酿蜜。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不好了,快禀告主子,四皇子发疯似的往姑娘院子里闯,拦都拦不住,怕是要出大事!”
夫妻两对看一眼,梁瑀晟道:“我去看看。”
他飞快下床、套上衣裳,拔腿就往外跑。
旁人或许不知,他却心知肚明,璟朱的轻佻是演给旁人看的,事实上他心思镇密、城府极深,是个行事再稳重不过的人,他每走一步都经过千思万虑,绝不会鲁莽行事。
既然如此他怎会冲动了?发生什么事?
他在晨光院前遇见父母亲和梁瑀昊,匆匆看彼此一眼,尚未开口相询,就听见梁瑀晨的尖叫声。
“快!”靖王一喊,众人往里面走。
梁璟朱不管不顾、直接冲进梁瑀晨闺房,这是极不合礼的,从小在宫里长大、用宫规养大的他,不应该犯下这等错误,但是他控制不住,他满腔怒涛必须发泄。
他拉起躺在床上的梁瑀晨,她尚未反应,就被一把拽到地板上。“说!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梁瑀晨想也不想就反驳。
“你对梁璟桦说过什么?”
瞳孔一缩,他知道了!她吓得整个人往后缩,直缩到墙角处、再也避无可避。
梁璟朱抓起桌上的茶壶往地上一摔,碎片砸上她的手,瞬间雪白的手背被刺出一道口子,他弯腰捡起碎瓷,贴在她的脸颊边。“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否则……跟我斗?我保证网不会破,但鱼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