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在这里造谣生事,我平时兢兢业业、尽忠职守,正在调查这件事,你给我闭嘴!”要不是还有旁人在,他真想抓起这混蛋的衣领和他决一死战。
他转向紫凝,气急败坏地又暴吼出声:“你这丫头快说实话,不要学你那个爸爸手脚不干净,只会说谎,偷了钱就跑,根本就是卑劣的小偷!我看你们一家都是小偷,都是贼!”
原本脸色惨白的紫凝身子震了一下,一股怒气由她的体内窜起──
这时,一个男人走入会议室,他的年纪比所有男人都轻,但一看到他,原本混乱叫嚣的会议室瞬间变得安静无声。
众人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喊着:“总裁。”
总裁?紫凝冷冷地瞥了来人一眼,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居然是这家大集团的总裁?
父亲在威皇建设上班好几年了,紫凝当然也稍微了解这间称霸台湾、事业跨足香港和大陆的顶尖建设集团。
听说最近新上任的总裁作风严峻果断、雷厉风行,不但以正确清晰的决策,带领公司迈向更稳定的成长,也让原本不肯服他的老臣们个个心服口服。
严鼎书面无表情地坐下,眉宇之间满是领导一切的王者气势,不疾不徐地开口。“王协理,你这是做什么?在门外就可以听到你的咆哮声,这里可是公司,不是你家,你这样大骂成何体统?”
“是是,总裁,真的很对不起……我……我也只是想尽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原本张牙舞爪的王协理一看到总裁,吓得像是小老鼠看到猫。
唉,虽然说年轻的严鼎书也才上任没多久,可就是有一股令人慑服的威严气势。再加上他很快展现那惊人的卓越领导才能,行事风格果断强悍,谁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严鼎书望着眼前的女孩。“你就是丁鸿年的女儿?真的不知道你父亲的下落?”
“不知道。”紫凝命令自己要镇定,要更勇敢、更坚强地面对这一切。反正……父亲逃跑已经是既定事实,再糟也不过这样了,怕与不怕下场都不会改变,此时她更不允许自己懦弱。
严鼎书冷冷瞅着她,黑不见底的眼眸深奥难测。
会议室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众人似乎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静到连桌面纸张被风微微吹动的声音都听得异常清晰。
就在这股噬人的沉默快令人呼吸困难之前,严鼎书终于开口,语调依旧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既然你不知情,那就回去吧。”
啊?此话一出,众人非常惊讶,紫凝也是无比震惊。
王协理更是忍不住发言。“可是……总裁,丁鸿年私吞数目这么大的公款,事情总要有个交代,既然她是丁鸿年的女儿,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下落。”
“所以呢?”严鼎书微挑剑眉,嘲讽地看着他。“你要把她关在这里,严刑拷打三天三夜?王协理,与其在这里对一个小女孩胡乱咆哮,吼到脸红脖子粗,还不如当初多花一点心思好好盯着你的手下到底都在做什么?”
王协理身为监督者,却很明显疏于职守。身为公司总裁的他,当然会对这件事做出必要的处分,以示惩戒。
“是是……”像是挨了一记无形的巴掌,王协理低下头羞愧地唯唯诺诺,不敢再乱叫乱吠。
“丁小姐,你走吧。”严鼎书再度道。
但紫凝没有移动脚步,冷峻地看着王协理,出乎众人意料地开口:“对不起,关于我父亲铸下的大错,我真的觉得非常抱歉,很遗憾给贵公司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我会想办法负起该负的责任。但是,在这之前,我要他收回刚才说的话——我父亲做坏事是他个人的行为,跟我的家人们无关,这位协理没有资格这样诬蔑我们,我的家人不是卑劣的小偷,更不是贼。”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人居然指着她的鼻子骂他们一家都是贼?但这整件事情并不是她和妹妹惹出来的,更与天上的母亲无关!每个人都有基本的自尊,她真的无法吞下这口怨气。
王协理愤恨地瞪着她,不知死活的臭丫头,居然敢教训他?哼,要不是总裁大人在这里,他还有很多更难听的话要骂呢!
望着丁紫凝傲然无惧的小脸,严鼎书沉静无波的黑眸慢慢涌起趣味,薄唇也勾出一抹弧度。“你是要他向你道歉?然后呢,你要负起整件事的责任?要赔偿这一千万吗?”
紫凝深吸一口气,把拳头握得更紧。“是,我会负责赔偿那一千万掏空的公款。当然,我需要几年的时间。”
众人更加错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小女孩疯了,她在说什么?是一千万耶,可不是五、六万那样的小数目,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解决?
王协理和一群主管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紫凝,活像她的头上突然长出好几只角!
严鼎书眼底也掠过惊愕,但很快地神情恢复一贯的淡然,转头看着王协理,沉稳下了命令。“丁小姐已经说她要负责了,你向她道歉,并收回你说过的话。”
啊啊?王协理脸色忽青忽白。
这……居然要他道歉?这该死的臭丫头!
但碍于总裁大人的威严,他再不情愿也得开口。“丁小姐……嗯……我向你道款,方才是我胡说八道,我不该诬蔑你和你家人的人格,我收回那句话。”
严鼎书望着她。“这样可以吗?”
紫凝点头。“我接受。”
“好,你们都出去吧,丁小姐请留下。”
第2章(2)
一群人出去后,严鼎书沉稳地道:“请坐,很抱歉我的员工不懂礼貌,让你一直站着。你要先喝杯茶吗?或是咖啡?我请秘书送进来。”
“不用了。”紫凝摇头,她哪有什么心思喝茶?
两人都坐下后,他更是毫不掩饰地打量丁紫凝,那深不可测的黑眸让她觉得慌乱,这男人到底在看什么?眼神……可真放肆啊!一点都不收敛!她又气又恼怒,脸上有些滚烫,红若流霞。
严鼎书一语不发地直盯着她,把她的慌张全看在眼底,也没有遗漏她粉颊上的嫣红,好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道:“丁紫凝,我必须告诉你,你父亲固然侵占公款,不过,依法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替他背起债务。那些钱,你不用还。”
他经营的是正派的股票上市大集团,不是什么地下讨债公司。
“我知道,但既然我已经做出承诺,我会尽我所能负责到底,不想因为不负责任的父亲在外面抬不起头来做人。”紫凝额头已经微沁冷汗,可紧握的拳头始终不肯松开,绝不许自己软弱。
对!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愚蠢的事,但为了争一口气,倔强的她就是不允许自己退缩。眼前难关重重,可,她也只能咬牙往前冲。
个性坚毅的母亲独自撑起这个家,养大两个女儿,并让她们接受高等教育,从小,母亲常常叮咛她们姊妹:“家里虽然不富有,但我们丁家的人走出门还是要抬头挺胸,做事要坦荡荡,要争气,不可让别人看轻,宁可人欠我,也不可我欠人。”
紫凝很爱很爱母亲,即使母亲已过世,但母亲的身教和言教深深地影响她的性格。
她也懂,依据法律,她可以毫不在乎这笔烂账,但父亲吞占千万公款,造成公司这么大的困扰是事实,她觉得自己或多或少都必须负起责任。更何况,她都已经夸下豪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