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那么个阵仗回来的?”平远侯老夫人表示你别骗我,我人老可还不糊涂。
说到这个,温玲珑就一脸愤慨,“我就说不给他缝什么破衣服,每天逼我给他缝,就不缝。”
平远侯老夫人:“……”
众人:“……”
好一会儿,平远侯老夫人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孙女,“就为这个?”
“啊。”温玲珑理直气壮的回答。
平远侯老夫人哭笑不得,伸手抚额,“长生啊,也是我们惯坏了你。”
温玲珑哼了声,“他也总这么说。”
平远侯老夫人当即变脸,“他敢这样说你?你是我们捧在手心长大的,也没人逼着他娶你啊,这娶到了手竟还嫌弃上了。”
众人:“……”
唯有温玲珑一脸的同仇敌忾,愤愤不平地道:“所以了,依我这爆脾气,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现在我儿子也有了,他,我就不要了。”
“你等等……”平远侯老夫人沉默半天,将孙女推远了一点,蹙着眉苦思,“让我老人家捋一捋,总觉得你这丫头又在搞鬼。”
众人:我们也觉得。
温玲珑委屈了,“我这么单纯善良可爱的人,怎么会搞鬼?”
平远侯老夫人才不吃这套,“不对,你这丫头想做什么?”
“祖母,我真没想做什么,我性子这么懒散,从来不会主动去惹什么事的,这您是知道的。”
“嗯,你是不爱惹事。”平远侯老夫人点头,但下一刻话锋一转,“可要搞事的时候也从来不缩头的。”
这话说得温玲珑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后脑杓,道:“您别这么夸我嘛,怪不好意思的。”
平远侯老夫人笑着伸指戳戳她,“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古灵精怪的,都当娘的人了。”
“七少奶奶来了。”外面的丫鬟通报。
“向祖母请安。”温七少奶奶进门先请安。平远侯老夫人慈祥道:“一边坐吧。”
“七嫂。”温玲珑叫了对方一声。
温七少奶奶看着她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温玲珑多敏锐的一个人啊,“出什么事了吗?”
平远侯老夫人也看了过去。
温七少奶奶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感觉,张张嘴,好一会儿才道:“王爷派人请了你七哥过府做客,方才又派人来说,你几时回去,你七哥几时回来。”
荣禧堂内诡异地寂静了片刻。
“不是吧,我不就不让他跟来嘛,怎么还搞挟持人质这一招?”温玲珑的惊呼声打破这一片寂静。
平远侯老夫人看着宝贝孙女半晌无语,所以搞半天这算是孙女单方面的闹脾气?
“王爷究竟是怎么惹着你了?”
温玲珑傲娇地哼了一声,“生气回娘家不是女人家的寻常招数吗?我也试试啊。”
平远侯老夫人有点儿无言以对。
“可我没听说过老婆回娘家,丈夫挟持大舅哥的,这是什么鬼招数啊?”温玲珑忍不住吐槽。
一屋子的人都不由掩口低笑,这回应确实挺让人耳目一新的。
“现在你想怎么办?”平远侯老夫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温玲珑不好意思地朝自己嫂子笑了笑,“那个七嫂啊,咱们就让七哥在那边住两天吧,我这才回来就回去,太没面子了,至少反抗的姿态也得做出来不是?”
温七少奶奶抿唇一笑,道:“这倒是。”
“以妙空大师这样世外高人的身分,当年到底为什么会被兴南侯所威胁啊。”老平远侯对此一直想不明白。
温玲珑说:“也许他只不过是顺势而为,并不是受威胁呢?”
“嗯?”老平远侯豁然开朗,“是呀,还有这一种可能。”
“对呀,但凡精通卜卦术数的人,不交好可以,但一定不要得罪。他不需要报复你,只消保持沉默让某些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滔天大祸就自己找上门了,人家何必脏自己的手?”
“有道理。”看到孙女正疯狂往自己心爱的海棠猛灌水,老平远侯惨叫一声,“长生手下留情,它要涝死了。”
温玲珑从善如流的停手,却锲而不舍地继续去祸害祖父花房里的其他花,干劲十足。
老平远侯在后面抹汗看着,时不时提醒一下别浇过量了,每次他都觉得这丫头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搞破坏的。
“长生啊。”
“嗯?祖父您有话直说,别犹豫,咱们爷孙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平远侯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外面那‘雀占凤巢,龙不下地’的传言是真的?”
温玲珑心头一惊,这话她好像就跟某人闲扯过那么一次,这种犯忌讳的话按说是不应该会传出去的啊,某人也不是大嘴巴——那就是某人刻意的!
简直想给他几拳,他这是闲在家里不搞点儿事出来浑身不舒坦吗?
她大概知道龙昭琰为什么搞这么一出,还不就是因为事情牵扯到她身上。
以龙昭琰的脾气,他自然不会像他们平远侯府一家子一样佛系地看着坏人自掘坟墓、死于天谴之类的,没明火执仗地闹大事,已经是相当克制了——虽然在她看来现在他利用谣言对付兴南侯府,这事情已经不算小了。
不过他做都做了,而且究其根本还是兴南侯府先针对他们平远侯府,她就当不知道好了,不然还能打他吗?
“不清楚,不过妙空大师倒说过‘命里无时莫强求,世人多是自误’。”
老平远侯琢磨了一下,说:“意思差不多。”
“所以说了,为人莫作恶,作恶必有报,人呐还是得多行善事。不为自己,也要为后代儿孙积些福报。”温玲珑一本正经地说。
老平远侯点头,“很是。”
兴南侯府这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啊,当初他们家有多荣耀,现在就有多惨澹。
失去圣心,惹恼皇后,让太子窝火,这是三重伤害啊,其后果必定是要大于三的。
“我一直怀疑我之所以逃过命劫,是因为之前在回京途中提前预警了堤场溃决救下一城百姓之故。”
她一直发愁怎么解释自己活下来的原因。
能人异士这种答案坚决要屏弃,万一有人想找那所谓的能人异士,到时候她到哪里去给他们找出个能人异士来啊,她又不会变戏法。
所以她想,世人信因果,拿因果报应来说,应最是妥贴。
老平远侯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地叹息一声,说:“老天爷,总归是长眼的。”
温玲珑却在此时接了一句,“有时候光靠老天爷也是不行的啊,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时候,也不要太懒。毕竟老天爷要管的事那么多,有时候难免有顾不过来的地方。”
老平远侯看着孙女将一丛兰草当成杂草链了起来,眼角心疼地抽搐了下。
忍了又忍,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说:“长生啊,你要不要到旁边喝口水,休息一下?”
“是有一点儿渴了。”温玲珑放下手里的花铲。
老平远侯心里长吁了口气。
这莳花弄草是老平远侯闲暇时的兴趣爱好,花房平时根本不许别人随便进来,唯有温玲珑从小到大没少来这里祸害花花草草,老平远侯虽然心疼倒也由着她,就这么一步步将小孙女惯成了摧花狂魔而不自知。
水才喝了没几口,老平远侯身边的亲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爷,安王来了。”
温玲珑咦了一声。
老平远侯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来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