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她无言以对。
“而且我们只是打着玩,武学上的较劲,相公疼人,一向让着,所以妾身没输过。”她又得意的翘嘴,似乎在说功夫差不打紧,找个好相公就好,百般疼爱犹胜一时的意气之争。
看她眼中闪耀的光亮,在场已婚的、未嫁的都心生羡慕。由她眉飞色舞的神情中看得出她是深受丈夫宠爱的女子,她可以百无禁忌地和最亲近的人打情骂俏,丈夫的心宽是她最大的福气。
连皇后都有几分妒羡,她的丈夫不是丈夫,而是皇上,他们行的不是夫妻之礼,以君臣之礼,与众多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身居高位也悲哀,一样身不由己。
“听起来你们感情很好。”人间多是有情痴。
“回娘娘,本来妾身和相公说好十六岁才迎娶,但是妾身一及笄他便反悔了,因为边城男多女少,妾身家中的武师数百,大多年少未娶,他……呃,就急了。”她没明白说出原因,但明眼人一听便知其意,不由得笑出声。
“是急了呀,再不急,一朵鲜花就旁落他家了。”难怪急巴巴的赶在圣旨到前娶亲,怕放在心上的人儿水涨船高被人娶走了。
“娘娘,妾身对相公一心一意,才不会心生二意。”她坚定初心,从未想过心系第二人。
“瞧你急的,肯定也是个急性子。本宫是逗逗你的,别认真。”她有多久没看过眼神这么“真”的人,自从入宫以后,她便不再是自己,而是半点错也不能犯的国母。
想想也挺累的,没人家小夫妻快活。
梅双樱害羞的低下头。“妾身的性子的确很急,妾身的爹和相公都念过几回,可是驴毛病改不过来,天生的。”
“是呀,很多事都是天生的,就像父母亲情。你会叫你相公回昌平侯府吗?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昌平侯也就剩下这一个儿子可用了,另一个……唉!不提也罢。
“娘娘,说句不敬的话,您有想过八岁的孩子如何从京城流落到边城吗?相距何其千里。”人人皆知的丑陋真相,却无一人点破,他们都事不关己,眼看一个孩子受凌虐。
“……”众人默然。
当年的事多多少少有耳闻,昌平侯夫人凌氏的跋扈众所皆知。
“所以妾身不敢说,那是相公心里不能说的伤。”人都有难以言语的痛,硬要挖出来只会鲜血淋漓。
皇后一听,轻轻一叹,但她身边坐着的小公主却两眼发亮,盯着梅双樱。“边城乡君,听说你鞭子使得很好。”
“平善。”不可胡闹。皇后用眼神制止平善公主。
“尚可。”梅双樱谦虚了。
“那你可不可以耍两下让我瞧瞧。”平善公主崇尚武学,最爱看人舞刀弄枪、耍棍射箭。
“在这里?”她是一时兴起还是想害人?
宫里的人心好复杂,她应付得都快要月兑一层皮了,说、学、逗、唱都得使出来。
“平善,不可胡闹。”皇后板下脸。
“母后……”平善公主哀求着。
“真是,怎么没一刻安分。”这孩子让人拿她没办法,不省心。
听出母后口气变软,平善公主脸上一乐。
“快,母后答应了,快把你的鞭子取来让我瞅一眼,你是怎么甩鞭的。”忽地跳起来的平善公主好不高兴,拉着人就要往人身上抓,看看她往哪里藏鞭。
“娘娘,这不好吧!这儿全是女眷,吓着人可不好。”公主不都是安安静静的,为什么出了个刺头?
皇后笑笑的挥手。“不打紧,就玩玩。平善在宫里没什么玩伴,你就让她凑个乐子吧。”
都十二岁了还没出过宫,她的天就是皇宫大小吧。
梅双樱不敢肆无忌惮。“娘娘,若有冒犯不会被怪罪吧?妾身的胆子小。”
知晓她在担心什么,皇后呵呵一笑。“你看到没,梁柱上镶崁了九颗夜明珠,你能完好无缺的打下几颗,就赏你几颗夜明珠,如何?”
闻言,她水眸亮得出奇。“真的?”
“绝无虚言。”不过是夜明珠而已,她还给得起。
“各位站远点,别乱动,要不然误伤各位,妾身的罪过就大了。”九数成三排列、一东二西、三正北,南边是开口。
众人纷纷往边边靠,连皇后也被女官护着移到石柱后头。见所有人都散开了,梅双樱才往腰间一按,取下九尾全开,鞭尾多了青红蓝白黑紫绿黄橙九色宝石的赤焰九尾鞭。
“哇!原来鞭子也能这么用,好漂亮!母后,我也要一条。”别在裙子上一定很好看。
“再说,先让边城乡君取走夜明珠。”皇后目光一闪,看向随时可取的长鞭,眼底眸光明明灭灭。
原来腰带也能是武器,宫门侍卫太大意了,如果她是剌客……
“乡君姊姊,可以开始了,我想看。”平善正襟危坐,一板一眼。
“好,把眼睛擦亮了。”梅双樱先轻耍一鞭,而后全神贯注在九孔里莹光偏黄的夜明珠上,计算右腕施力的力道。
屏气凝神的梅双樱神色凝重,她的机会只有一次,九鞭如天女散花般展开,偏又各有生命似的如雷电疾験。
蓦地,长鞭一甩。
可是众人看见的不是鞭子,而是停在半空中的烟火,如伞骨般散开,它又快又华丽,瞬间从眼前一闪而过。
接着,九颗夜明珠同时消失,散成九条的鞭子鞭尾卷起,梅双樱一条条解开,莹黄珠子落入她手中。
仔细一算,正好有九颗。
众人讶然,鸦雀无声。
许久许久之后,雀跃不已的平善大声叫好!
“太厉害了,你怎么办到的!教我教我!母后,是夜明珠,她拿到了,真是神乎奇技……”
其他人的惊呼声此起彼落,不敢相信鞭子能取珠,但眼见为凭,由不得她们不信。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既然夜明珠为你所得,便是你之物,本宫说话算话,跪安吧。”
“是,谢皇后娘娘赏赐,妾身告退。”梅双樱双手置下,以头叩地,谢恩后缓缓退出皇后宫殿。
“母后……”平善公主还想说什么,但皇后已双目轻掩,好似没瞧见她急迫的神色。
那孩子很聪明,非常聪明,懂得藏拙,可是……
太聪明的人若不能为己所为,那便是一大隐患。
“乡君,请跟奴才来。”
一出皇后宫殿,梅双樱憋狠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呼出。那里面太压抑了,四方流动的风进不来,气氛阴阴郁郁的,让人忍不住想伸长脖子、奔向外面。
只是,前方引路的太监不太对劲,路怎么越走越偏?这不是她进来的路,而太监也不是同一个人……
“乡君不用提防,奴才是燕七爷派来的。”面白无须的太监约三十岁,有一双爱笑的眼。
“燕七爷?”他是谁。
梅双樱想了一下才想起燕七是何许人也。
“请往这边走,以免碰上殷贵妃的人。”虽然贵人已不如往年得宠,但宫中依然布满不少眼线。
“殷贵妃……”难道她想……
“昌平侯夫人求到殷贵妃娘娘跟前,本是亲姊妹必是相助一二,留你在宫中小住也能缓和些许婆媳关系。”他没点明,仅透露出些许殷贵妃心思。她不想失去昌平侯府这条线,六皇子想登上大位需要更多的助力。
是想软禁她,藉由她来操控大师兄吧。聪明如梅双樱一点即通,她往幽僻的小径走时,正好看见对面的荷花池旁,有不少宫女匆匆走过,似在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