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歌对她这等“要胁”实在是没辙,最终只能答应了。
云初夏欢喜的抱着他直亲,“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近得了你的身!”
看着怀中那雀跃得像只小麻雀的少女,他目光一柔,“傻瓜,明明能安稳,又何必陪着我涉险……”
“你若出了事,我如何能安稳?”她瞪眼,“没有什么比将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保护来得安全,若是连我都护不全你,那我也只能认了,不过你要是死在我前头,就别指望我守节,我可不是那种贞烈女子,会这辈子就守着你一人不放。”
楚离歌笑了,宽厚的胸膛起伏不定,低哑的道:“阿初这是愿意嫁我了?”
少女言语之间早已将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他,口口声声说着改嫁、守节,若不是心中已将他当成丈夫,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让云初夏俏脸又是一红,给羞的!明明前不久还坚持不成亲,这才没几日,便连改嫁这话都说出口了,如何不羞?
最后她恼羞成怒的嚷着,“想我嫁也得胡叔和沈姨答应!他们若不应,就是我想嫁又能如何?”
胡俊是两人之间的一大难题,沈雁菱倒是好说,她就是一个传统的妇人,只要胡俊点头,她自是支持。
而胡俊平时看似一个憨厚的老好人,偏偏在复国一事上十分的执着,要不也不会抛下她去寻找宝藏了。
总之,若是让胡俊见到楚离歌,恐怕只会提刀砍来,压根不可能会让他娶她。
“这点你不必操心,我会想办法。”他抚了抚她的发,温声道。
办法?云初夏可不觉得他能想到什么办法,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趴在他的胸膛上。
许久过后,她似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问了句,“你说……要是我们一直不成亲,是不是就不能洞房了?这么憋着……会不会到时候不行了?”
感觉着身下抵着她的某处坚硬,云初夏可以确定他的的确确不喜欢男子,那她就担心了,有她这个动不动就爱吃他豆腐的女友,他可忍得住?若是一直忍着,到时憋坏了可怎么办才好?
楚离歌闻言身子一僵,突地一个翻身,用行动来告诉她,他究竟行不行……
晨曦中,日阳缓缓升起,像一片金粉般撒落在浩瀚广大的宫院中,从远处望去,巍峨的宫殿绵延不绝,逐渐在清晨微光中显露出它们的身姿。
宫垣内长满了萋萋芳草,沿着垣壁是御沟的淙淙流水,茂盛树丛隔开了几处庞大建筑,然而此地只有鸟鸣,却无人声。
宫殿的一角,一尊涂金鹊尾香炉正袅袅吐着烟,一名梳着高高发髻的女子,正对着窗前那面光滑的铜镜描画眉毛。
那女子身上穿件圆领红罗短襦,襦下系着一条春水绿罗裙,肩上罩着罗帔,微露雪胸。
透过镜面可以瞧见女子的额心贴着一朵花形翠钿,此时她正在描一对凤眉,看得出来,她想极力把那凤眉描得更宽更长,好像那才是天底下最最要紧的事情。
外头突然来了名宫娥,神情有些慌张,在她耳边不知低语了什么,令她手一抖,眉毛画坏了。
“奴婢该死!”那宫娥十分惊惶,立马跪下。
女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螺子黛,慢条斯理的拭去画歪之处,转身将宫娥给扶起,一脸的和颜悦色,“怕什么?哀家难不成会要你的命?”
宫娥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应。
女子见她如此,轻轻的笑了,然而吐出的话语却是极其的冰冷,“掌嘴!”
闻言,那宫娥反倒松了口气,伸起手便使劲的在自己白皙的脸颊上挥打,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是又狠又重。
直到宫娥的嘴角被掌得渗了血,双颊肿得高高的,女子才缓缓开口,“够了。”
宫娥这才停下手,感激的道:“奴婢谢过娘娘!”
即使被罚,仍得言谢,这就是当奴婢的悲哀。
“还是没得手?”女子拂了拂一身衣裙,拿起螺子黛,继续描绘着那未完成的眉。
宫娥拭了拭唇角的血迹,点头,“又给逃了,而且、而且……”
见她吞吞吐吐,女子有些不悦,“有话就说,还想掌嘴?”
宫娥这才忙道:“高统领说、说摄政王似乎认出了他……”
啪地一声,女子重重一扫,妆奁猛地一翻,诸色簪钗散落满地。
“那个饭桶!怎么会被认出来?”她眼睛有些赤红,那是她发怒的前兆。
宫娥怎会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敢多言,只整个人抖个不停,深怕多说一句,自己这条命就没了。
谁知女子并未因为她的安静就饶过她,心头的怒火怎么也消退不了,沉声一喝,“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宫娥顿时脸色发青,不停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呀……”
江嬷嬷回来时正好看见宫娥被拖下去,连忙让人等等,上前劝说:“太后娘娘,若是再出人命,恐怕皇上会不喜。”
女子正是余太后,听见江嬷嬷之言,她更是愤怒,“他可是哀家一手养大的!胳膊向着外人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管到哀家头上来?”
说虽这么说,却不再提杖毙之事。
江嬷嬷让人全退出长春宫,这才缓缓抱住眼前的余太后,“娘娘,事到如今,咱们更得沉住气。”
被江嬷嬷像小姑娘那般环抱着,余太后方才凌厉的气势顿消,描绘精美的脸庞交织着各种情绪,有忿恨、有恐惧、有不满、有嫉妒、有憎恶,然而最多的还是不安。
江嬷嬷是她的奶娘,自小陪伴着她长大,就是她进宫后,江嬷嬷也一直陪在她身旁,不曾离开,很多事都是奶娘出的主意,在奶娘怀中,她觉得自己又成了年少时那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什么都得仰赖着奶娘。
“嬷嬷让我如何沉得住气?楚离歌是什么样的人,你岂会不知?若是让他知道了……”
余太后打了个寒颤,连想像都不敢想像,身子微微颤抖,与方才气势凌人说着要杖杀宫娥的太后娘娘截然不同。
江嬷嬷看着怀中的女子,目光一沉,“当初奴婢就反对刺杀摄政王,摄政王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开始他或许不会多想,如今……”
如今余家出了这样的事,就算余为清真的什么都来不及说,可余太后沉不住气,居然让禁军统领去刺杀楚离歌,以楚离歌那走一步算三步的脑袋,如何还会猜不出这些年来刺杀他之人就在宫中?
“哀家做都做了,能如何?”余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怨毒,“都怪高军元那个蠢货!居然接二连三的失败,还蠢到被楚离歌那家伙给发现……嬷嬷,事到如今哀家该如何是好?还是让皇帝直接下旨杀了——”
“胡闹!”江嬷嬷不顾她的身分,沉声斥责,“摄政王是何许人?不提他是先皇钦点辅佐皇上的摄政王,就说他这些年来不仅半点僭越也无,甚助帮助皇上稳定朝纲与社稷,让失去先帝的西楚国能以最快的速度安定下来,若不是他无意帝位,娘娘以为皇上能守得住座下龙椅?”
这样的功臣能杀?别说他连错都没犯,就是欲加之罪,皇上都能被朝廷上那些朝官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太后娘娘岂能让皇上做这般无理之事,这样的事压根连提……不!是连想都不该去想。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那到底要哀家如何?”余太后有些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