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知,误交损友,不答应还能怎么办?”多年好友,他又不是头一回领教霍子逾牛皮糖的功力,他若是不应,霍子逾就是翻了离王府的屋顶都不意外。
当然,也是他这阵子稍微清闲了些,要不他才懒得理会他。
“少伤,我霍子逾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你!”霍子逾感动得眼泪都要落下了,“你要是女子,我肯定就从了!”
楚离歌的反应是一脚踹了他,“滚!你这是嫌我的传言还不够?”
他开始怀疑自己那龙阳之癖的传言,说不准就是霍子逾这不着调的家伙害的。
解决了烦心事,霍子逾再次恢复嘻皮笑脸,就是被多踹几脚都甘愿,“不怕,我这就替你消解流言。”
就见他伸手拉动一条藏在案桌下的绳索,顿时发出十分悦耳的铃铛声。
苡萱楼的雅间有个特殊设计,来此之人若是有事要谈,姑娘们便会在另一头的雅间等候,待客官谈妥事情,拉扯铃铛,她们才会进房。
楚离歌虽知苡萱楼大名,却不曾来过,自是不知这设计,直到他看见鱼贯般进房的姑娘们,俊脸才蓦地一变,瞪向左拥右抱的霍子逾。
“若是无事,我先走了。”他转身便要走。
“欸,别走呀!”霍子逾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说什么也不让楚离歌走,连忙拉了一个缩在角落的姑娘,往他怀中一塞,“少伤,来都来了,好好享受便是,你要是走了,我这钱可不就白花了。”
白花?楚离歌额角一抽。
霍子逾什么钱都能白花,就是玩女人的钱从不白花,就是他走了,眼前的四名姑娘,霍子逾也能空出两条脚一块揽过。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怀中姑娘往霍子逾身上一推时,却突然愣住,“你……”
一直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真的看不见我”的某人,在楚离歌愣住时便知大势已去,却犹不忘垂死挣扎,“客官慢走,小女子就不送了!”
缩着小脑袋瓜,她转身便要溜,却被楚离歌给拉住。
在看清眼前少女的脸庞时,楚离歌的眉宇一扫连日的阴郁,像旭日暖阳般舒展,朝着霍子逾道:“你说得对,我可不能让你的银子白费了。”
这是一个十分谲诡的画面,两男四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端坐着,那姿势、那气氛,好比在进行什么相看大会,丝毫没有半点青楼样儿。
好半晌,一名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子坐不住了,巧笑倩兮道:“不如由珍娘弹首曲子,让两位客官听听?”
“去吧。”霍子逾正眨也不眨的看着楚离歌与他面前的少女,随手挥了挥。
另两名女子见状,其中穿着绿色轻纱的也跟着站起身,“青儿近日练了首新舞,便舞一曲让世子瞧瞧?”
“去去!”霍子逾又是一挥手。
最后那名身着紫纱的女子小允,见事情都让人给抢了,看着眼前那怪异的画面,只能勉强的说:“那、那我去看看吃食备好了没……”
这回霍子逾连回都懒得回,一脸兴味的看着眼前动也不动……不,正确说来是少女不动,而他的亲亲好友正用着像是能吃人的目光看着少女,那眼神……啧啧!
“少伤,你认识夏儿姑娘?”氛围如此奇妙,若说不认识,打死他都不信。
“夏儿?”楚离歌看着眼前貌若天仙的少女,挑起俊眉。
头回见面,她说她叫云初;第二次见面,他听庄浩卿唤她阿初;而这一回,她又成了夏儿姑娘……
楚离歌也不知为何,见到这名三回见面都以不同面貌示人的少女,他内心扬起一股莫名的欣喜,可以他的才智,总会想明白的。
霍子逾不知他那声“夏儿”是在询问眼前缩得像鹤鹑一般的姑娘,兴致勃勃的给他解说了起来,“这位夏儿姑娘是一个月前来到苡萱楼的,不仅容貌出众,且舞艺超群,跳起舞来姿态优美,身轻如燕,这才不过一个月,便已成苡萱楼的头牌姑娘,是众人追捧的对象,我可是排了好久才排到夏儿姑娘的,就为了让你好好品尝什么叫做温柔乡,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他简直是太义气了,竟把本欲留着自己好好培养感情的姑娘都给让了,这份情义连他自己都感动。
霍子逾感动归感动,却也知楚离歌的脾性,正想着他要是拒绝正好,他便能再拥个美人儿,谁知那不近女色的好友的回应却是惊得他合不拢嘴。
“自然不会。”楚离歌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始终低垂着蟒首的少女,道:“我该叫你阿初还是夏儿?”
真是见鬼了!云初夏心中一阵哀嚎,犹如壮士断腕般抬起那张娇美的脸庞,露了抹娇柔的笑,“公子想怎么唤便怎么唤。”
第四章 青楼再遇揭身分(2)
仍在错愕中的霍子逾总算回了神,看着楚离歌的双眸中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神采,后知后觉的问:“你们认识?”
楚离歌没理会他,双眸仍是凝视着云初夏。
在盈盈烛火下的少女玉面映红,桃腮樱唇,显得分外好看,端看那如凝脂般柔白的肌理,他有八成把握,这副娇美的面貌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阿初辞了红梦楼,就为了来此?”比起夏儿,他更加喜欢阿初这个名字,就像她那双明媚却如初生婴孩般纯净的眼眸。
云初夏见他若无旁人的问起事,又见霍子逾瞪着大眼,一副十足八卦的模样,暗叹了口气。
看样子她今日的事是不成了。
想明白这点,她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是呀。”
楚离歌见她刹那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挑了挑眉,直接了当的问:“可是因为我才辞了红梦楼的工作?”
这问话倏地让云初夏一身汗毛全竖了起来,她抬头看着他,顿时提起了精神,“公子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小女子辞工自是有自己的理由,怎么可能会是因为你……你真是爱说笑!”
这是一种几近野兽般的本能,在感觉到危险时自动开始防备。
说谎!楚离歌一眼便看穿她的谎言。虽不知为什么,但他可以确定,眼前的少女不仅仅很是防备他,甚至于在躲他。
这认知让他胸口有些不舒坦,沉声又问:“这一回,你打算换到哪?”
云初夏一顿,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在问她,再度被他给遇上,她是不是又要跑了?
这让她很是郁闷,兴安城这么大,怎么她走到哪儿都能遇见他?这样的巧合着实让她头痛不已,若再多“巧合”几次,她啥事都不必干了!
楚离歌见她一脸僵笑,放缓了语气,“阿初,我没有恶意,纯粹想与你当个朋友,你若是有困难,尽管和我说,实在不必来这样的地方……嗯,工作。”
他想说赚钱,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初夏见他一脸的古怪,差点没笑出声。
后世有些酒店小姐卖身是虚荣心作祟,追求物质享受,只要出卖肉体便能赚进大把钱财,享受一点的,还可以说是人财两得呢,何乐而不为?
在这朝代,被迫到青楼讨生活的女子大多是无父无母、被人贩子抓来的孤女,要不就是被狠心父母或是叔伯嫡娘给卖来的,对她们而言,的的确确是困难,至于她?
她来此自然有自己的目的在,只是说不得,但楚离歌那出自真心的关怀却让她放软了戒备,轻声道:“楚公子误会了,阿初并无困难,不过是闲来无事兼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