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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宝?”云初夏再次像只鹦鹉般呆呆重复,待她想起是怎么回事后,倏地瞪大了眼,“你是说他们真去了郳州?”

  “可不是……”这便是南琴愁眉苦脸的原因之一。

  胡俊自从听了云初夏的提议后,便一直犹豫着,一来他的确是想复国,可没钱又没人;二来他放心不下云初夏,就算她已是个大姑娘了,可身分敏感,个性又跳脱,没有他与妻子在一旁看顾着,要是惹了事可怎么办?

  这让他左右为难,几个月来一直难以下定决心,真到日胡小妮发病。



  胡俊本有个大哥名胡允,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直到过了知命之年才得一女。

  胡小妮便是胡允的独生女儿,胡俊的侄女,也是他胡家唯一的后人。

  然而这小丫头自幼便体弱多病,稍稍吹了点风便发热,走个几步路便喘个不行,从出生就一直卧病在床。

  偏偏大夫说了,胡小妮这样的情况便是在娘胎时没养好,又是个早产儿,这才会造成先天不足,只能用稀珍药材好好养着,虽无法断根,却不至于和现在一样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若是养得好,说不准还能像寻常姑娘那般嫁人生子。

  胡俊听见这话又喜又忧,他的兄长是为了救他而死,大嫂只比兄长小四岁,年岁本就大,当时听闻这消息,当场便哭晕过去,没想到因此动了胎气,还没足月便生下胡小妮,不久后也随着大哥的脚步走了……

  正因如此,胡小妮的身子才会这般差。



  胡俊本就是重情义之人,更何况他的兄长还是为了他才死的,在大嫂病重时,他便在她床前发下毒誓,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将胡小妮的病给治好。

  这么多年来,他只要一得到银钱便会拿去买药,可惜除了胡小妮,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人要养,那些死去的同伴留下的妻女足足有百余人,多是老弱妇孺,能赚钱之人少之又少,压根儿是僧多粥少,就是胡俊想攒多些银子给自家侄女买好药,也是存不来……

  今儿个下午,夫妻二人一听见胡小妮又犯了病,忙出城去看,谁知得到了个坏消息,大夫说连吃都吃不好,一个十六岁的丫头竟是比十来岁的女孩还要瘦弱,更何况是吃药?身子没法吸收,就是吃再多药也是无用,再这么下去,这小姑娘是活不到明年了。

  胡俊当场眼眶便红了,他曾答应过大嫂会将侄女的病治好,如今却……

  从庄子回来后,胡俊便将自己关在屋中,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去郳州。

  郳州是否真有宝还是两说,可如的他就像个溺水之人,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便会紧紧抓着不放。

  一边是忠、一边是义,自古忠义难两全,更何况是一直忠心耿耿的胡俊?

  做出这样的决定,胡俊十分痛苦,自觉无颜见云初夏,这才会趁着她还未回来之前,悄悄的走了。

  “胡叔本想叫菱姨留下来照料你,可菱姨不愿,说夫唱妇随,他就是撇下她,她也会追去,最后胡叔妥协,说他一年内不管寻有还寻无,一定会回来,让我与哥哥好好看着小姐,还吩咐小姐听话,切切不要再惹事。”

  云初夏听完后,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十分不平,“我何时惹事了?”

  想她自小就乖巧听话,除了不爱背那些文言文(她又不考科举,背来有何用),不爱学那些宫阐礼仪(学了是用得到),不爱谈琴作画(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弹琴像杀猪,作画如画符),更不爱那女红刺绣(当她在十根手指头上扎出无数血洞后,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休想靠针线活儿吃饭了)……

  总之,她觉得自己乖的很,何时惹事了?

  南琴听了,额角一抽。

  她相信自家公主并非刻意惹事,只能说一切都是巧合,就是这“巧合”太频繁了些……

  云初夏一向懒散,若是无事,她连门都不想出,偏偏这样还能惹出事来。

  就拿近一点的例子来说吧,前年的某一日,胡俊与南吉上工去,沈雁菱则去庄子探望那些老弱妇孺,只留下南琴和云初夏二人。

  他们的小酒楼一向生意清淡,一整日也不见一个客人,毕竟地点偏又老旧,酒菜也不出色,最重要的是这酒楼本就是个幌子。

  当初胡俊会选择开酒楼,是因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什么食客都有,旧人上门不易遭人怀疑,然而这些年来因刺杀而死的人太多,小酒楼早已没人上门商讨复国大计,酒楼没了人气,生意便益发清淡了。

  谁知这么恰巧,那日好死不死来了个过路客,偏偏酒楼存粮不足,南琴便让云初夏帮她看顾火,她上街买缺少的菜,然而她不过才出去短短一刻钟,便出了大事。

  看着冒着浓烟的灶房以及落荒而逃的客人,南琴傻眼,忙奔进屋。

  当她看见面目全非、浓烟满布的灶房,以及灰头土脸的云初夏时,仅呆呆的问了句“怎么回事”。

  就见云初夏一脸的无辜,说她只是想帮忙,看锅里的肉汁愈来愈少,怕烧糊了,想说把火给弄小一点,于是拿水去浇……

  南琴呆呆的看向落在地面上的空瓦罐,顿时明白了,咬着牙说:“那不是水,而是料酒!是料酒!”

  云初夏却是更无辜了,她分得清弹药枪枝,也分得清长枪长矛,就是分不清灶房里那些几乎都长得一样的汤汤水水,她原本只是想帮忙来着,谁知竟是帮了倒忙。

  还有一回,云初夏路过庄子旁的一条小溪,看见一名男子脚滑掉入河中,她动作极快,随手拿了一旁的木头便往溪中一扔。

  她眼力好、手劲巧,算准了木头落下的位置,照理来说是出不了事的,谁知对方只是滑倒,不是溺水,且那小溪的深度不过才到他的腰间,就是想溺也溺不了,云初夏扔木头时,男子正站稳了要起身,那木头便这么好死不死的正中对方头部……

  这一砸,直接将男子砸得昏死过去。

  还有一次,云初夏为了替邻家小弟拿卡在树上的纸鸢,动作利索地爬了上去,可那棵树早些年曾被雷给劈中,早已枯死,树干焦黑、脆弱不堪,被她这么一爬,当场碎了一半,最后邻家小弟的纸鸢虽拿下了,可那棵树也几乎化成灰。

  然后便有个老头上门哭诉,说那棵树可是他家曾曾曾……总之不知道是第几代先祖种下的,说是栽了此树,希望日后子孙能与这树一样开枝散叶、家族长流,可以说是传家宝。

  虽说这树不仅没有开枝散叶,最后还给雷劈枯了,可意义仍在,谁知云初夏竟把人家的精神念想给压断了……

  诸如此类的事数都数不完,然而云初夏还真不是故意为之,这一切当真就是这般的“巧合”。

  因此南琴没有回答,而是对自家公主的不平抱以沉默。

  云初夏见她那小眼神便知她的想法,忍不住撇了撇嘴。

  一场飞机事故将她带来此地,让一向不信鬼神的她不由得信起了轮回。

  她虽以杀人为业,却一直秉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至理名言,除了十恶不赦之人以外,她从来不接,不似一些杀人魔拿杀人当兴趣,全凭心情好坏,管他好人坏人,老子想杀就杀。

  或许正是她还有些良心,老天爷才会给她再一次的机会,而她也十分珍惜。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从小便被抓进组织,被当成杀人机器培养,为了当一个全能杀手,她几乎学遍了所有杀人技巧,也读遍了所有用得上的知识,全然没有自我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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