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事,就别再睡了,搞得大家手忙脚乱,很好玩吗?」虽然许文远的昏睡不是他的错,但徐青与凌端的交情毕竟比较好,看凌端练武练得这么辛苦,许文远却天降好运,不免为好友抱不平。
许文远给冷茶一淋,呻吟一声,神思渐渐回笼。
但他没睁开眼,反而伸手捉住徐青的手凑近唇边,用力吻了一下。
「神仙姊姊……」看来他这场觉不仅睡得舒服,还美梦连连呢!
突然被个男人糊了满手湿,徐青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哪个是你的神仙姊姊?!」砰地,他一拳头揍黑了许文远一只眼睛。
但许文远好似打不死一般,不让他吻手,他就去抱徐青的腰。
「神仙姊姊,别走嘛!我不醒过来……我要一直睡着,跟你在一起……神仙姊姊……」
徐青终于受不了了,举起手中的茶杯在他头上连敲数下。
「你看清楚再抱——」他连番敲击,把许文远的头敲得都快变成释迦牟尼了。
许是被打痛了,许文远终于依依不舍挥别梦里佳人,缓缓睁开眼睛,却对上徐青那双喷火的黑眸,大吃一惊。
「哇!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神仙姊姊……呃,不对,神仙姊姊是梦里的人,不可能出现,那你……强盗!你肯定是入屋抢劫的强盗——来人啊……唔!」最后一声大喊被徐青一记铁拳,又揍回他肚子里。
许文远摸着头上十来个肿包,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世上居然有你这等恶盗,入屋抢劫被主人发现,还敢对主人下手!爷发誓……唔!」
徐青又给了他脑袋一下狠的,顺利阻止他的抱怨兼碎念。
「你的手再不从我的腰间离开,下次我就不是敲你脑袋,而是直接砍了你那只狼爪了。」徐青声音冰也似的,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他实在不明白,越秋雨究竟看中他哪一点,一颗原本淡然如天如云的心,竟然就这么牵在许文远身上了。
浪费!这根本是活生生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咦?」许文远目光下移,落到那自己的左手,愣了半刻,突然喊叫起来。「混蛋!你干么轻薄我的手?!」他赶紧把手缩回去,在身上拚命地擦,仿佛徐青身上有什么脏东西沾到自己手上似的。
徐青又用力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搞清楚,是谁轻薄了谁?!明明——」不对,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奇怪?
他有点头昏,觉得跟许文远这个疯子在一起,自己脑子都要变得不正常了。
难道越秋雨就是看上他的莫名其妙?徐青深为越秋雨不值的同时,又瞪了许文远一眼。
许文远一边擦拭自己的手,一边碎碎念道:「他妈的,爷吃大亏了。爷这双从来只抱美女的手居然就这么被个臭男人占了便宜,啊……该死!爷要继续睡,回梦里找神仙姊姊安慰去……」
合着他自己也明白,平常越秋雨是不可能给他太好的脸色,因此,难得在梦中见着她的温柔体贴,他便流连忘返,再不愿醒了。
徐青看着许文远拉起棉被,又想倒回床上,脸差点气歪。
「你还有心情睡觉?知不知道你家的武师叛乱了,正准备洗劫许府……」
「那又怎样?」许文远懒洋洋打断他的话。「只要爷没死,量他也没胆子在这里大开杀戒,至于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要就给他喽!你别妨碍爷梦会美人。」
「你——」徐青气过头之后,突然觉得这家伙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
他看起来一无是处,文不成、武不就,却能为了越秋雨一句话闭关十天,苦读《论语》,把自己搞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然后作出一篇可以过关的文章。
由此可见,他非常在乎越秋雨的意见。
但他自己也明白,过去荒唐太久,如今要急起直追,博得她的芳心,却是难上加难。
不过他也没死心,一方面读书,再下苦功练武,谁能断定他就不能闯出一番名号?
加上他脸皮又厚又无赖,试想整间书院,除了他,谁敢神仙姊姊、神仙姊姊地叫着越秋雨?尽管大家心里都是这么称呼她的,可一面对她那张冷脸,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晓得美人虽难得,可小命更加重要,为了自己安全,美人远远欣赏着就好,还是别靠太近,免得引火烧身。
只有许文远这等心志坚强的人,才会不怕死地认定了她便纠缠不休。
也许越秋雨一开始对他并无意思,但她高高在上久了,总也是孤独的,突然有一个人这么死赖活赖地贴过来,虽有满身缺点,可那点傻气和毅力却补足了缺失,越秋雨又怎么坚持得住?
难怪最后,一颗冰冷却寂寥的心为许文远而融化了。
徐青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感情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啊……
看来,凌端是注定要叫这个花花公子做「师公」了。
可他能让越秋雨开心,所以也不错啦,徐青打心底祝福他二人。
这时,床上的许文远听见他的笑声,疑惑地睁开眼,打量他良久,不太确定地问。「爷看你好像挺面熟的,咱们是不是认识?你——啊!爷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号称最有希望三元及第的徐青?不过,你干么三更半夜跑到爷的房里笑?该不会……爷先说清楚,爷只喜欢女人,不好龙阳这一味的,所以你死心吧!」
徐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决定收回所有对于许文远与越秋雨的祝福。
这个混帐王八蛋!就算让他重新投胎一百遍,也不可能配得上越秋雨。
任何一个越秋雨的朋友都有义务阻止她误入歧途。
因此,许文远想抱得美人归……哼哼哼,有得他受罪了。
*
越秋雨从来就是个火爆脾气,温柔的只有外表。
一听管家说有人欲对许文远不利——其实管家说的是,刘师父疑似起了盗心,欲对许府下手,但再多的话落入她耳中,都只剩一句——有人想害许文远。
这样她还不气炸?提了软剑便直接杀至刘师父的房间。
也不知道是刘师父倒霉,还是越秋雨运气太好,她一掌震碎刘师父的房门闯进去时,他正在洗脸,而且不是普通的洗,是将面皮撕下来,然后擦洗人皮面具底下的直(容。
越秋雨突然闯进来,刘师父根本来不及重新易容,便与她打了照面。
她一见他的脸,却是嘿嘿笑了起来。「千面人屠刘千山!」她就说嘛,这人看起来好熟悉的样子,可她搜遍脑子想不出几时见过这人,因此暂将他抛到脑后。
如今见刹他的真面目,她所有的记性都回来了。
千面人屠刘千山,有名的黑道巨枭。
名门正派虽将绿林和黑道归在一起,但实际上,绿林和黑道却是有分别的。
绿林的人,比如黑帮,他们是邪,却不恶。
但黑道不同,那就是一群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坏蛋,其中又以千面人屠刘千山名声最响。
刘千山擅长易容,故得千面之称,他干过最可恶的一件事,是少年拜师龙威武馆,馆主待他不是亲生,但更胜亲生,然而他却在馆主嫁女那夜,借着三分酒意欺负了师娘,事后又怕馆主责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持刀将龙威武馆三百余口一夜斩尽,再卷光金银,逃之天天。
因为刘千山易容术高明,时常变化面容做案,所以宫府、江湖虽然合力通缉此人,依然让他逍遥法外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