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念安轻挑了下眉,梁紫阳弄坏玉笛真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这小丫头口没遮拦的,却很有可能替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他抬头看向二弟,好奇向来冷静持重的他,要如何处理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丫头?
梁紫阳带着歉意看了兄长一眼,才轻声对萧水青解释,“圣上是个明理之君,我已仙逝的父亲乃是太子太傅……”看她困惑的皱起眉,他进一步解释,“就是皇上还是太子时的夫子,所以我肯定皇上不会为此事怪罪。”
“都是你在说,不过就是你爹的学生罢了,你跟皇帝很熟吗?”萧水青哼了一声,“我没那个命认识皇帝,对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感兴趣,但这根玉笛坏了跟我有关,不管怎么样,我也会想办法替你弄根一样的回来。若有朝一日,皇帝真要怪罪,你大可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我一个人担下来!”
她豪气万千的口吻,令梁紫阳忍不住扬起嘴角,“纵使相同也并非原物。”接着又柔声说道:“欺君可是死罪!”
“你们读书人就是这么死脑筋。”她翻着白眼,“皇帝这么忙,也不是你想见就见得着,你只是拿个类似的充个数,若真有机会碰到面,他老眼昏花,也未必会分辨出已非原物。”
闻言,莫初凡抬起手轻揉太阳穴,而赵念安则不以为然的挑着眉。
第3章(2)
梁紫阳无奈的看着萧水青,着实为他的心直口快捏了把冷汗,正经八百的劝道:“话到嘴边留半句,萧公子最好切记,以免以后因为心直口快惹祸上身。”
萧水青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你要搞清楚,皇帝把东西给你,现在坏了,若真被发现的话,第一个会出事的人是你,我现在是在想办法替你解决问题,所以收起你那套高贵的情操。”
这时梁紫阳才发现,真的无法跟他讲道理,“真的无须多费心神。”
“算了算了!”她不耐的挥着手,不想再跟他争辩这些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这人除了读书之外,其他什么都不懂,所以你只管把事情交给我,回家去等著就行,不用怕,一切有我。”
他压根不怕,只是看他一脸坚持,似乎不容易说服他将此事丢诸脑后,为免情况更加失控,只好转向赵念安说道:“大哥,你不是还有根玉笛吗?”
赵念安一笑,反问:“你要求我吗?”
这么多年来,梁紫阳无欲无求,只顾吟诗作画,但现在却为了一名女子有求于他,这可难得。
“是。”梁紫阳没有迟疑。“请大哥恩赐于紫阳。”
赵念安轻啜了口茶,没有任何回应。
萧水青忍不住一脸兴奋的转向赵念安,“你有玉笛?卖给我卖给我,快点卖给我!求求你!不论多少银两我都给。”
赵念安依然笑吟吟的,“我的东西向来只赠有缘之人。”
“这样正好。”萧水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言不惭的说,“我们今天能在这里遇上,当然就是有缘,正好给我!不然……我也跟你结拜好了!”
闻言,赵念安差点被口中的茶给呛到。
这丫头不单惊世骇俗扮著男装四处游走,还不知天高地厚,这辈子还没人敢如此大刺刺的跟他要东西,而且他也没那么随便就跟人结拜。
想到向来稳重的梁紫阳日后跟这姑娘相守相对的画面,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喂!”萧水青心急的说道,“别只顾著笑,不给我的话,就卖给我。”
“若咱们能成为一家人,这才是真有缘。”
她的眼睛一亮,“你要跟我结拜吗?”
赵念安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要成为一家人,未必一定得用结拜的方式。”
萧水青困惑的皱起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我大哥的意思就是,要看我二哥的能耐到哪里。”莫初凡在一旁答腔。
梁紫阳不解的看着他们。
萧水青的眉头不自觉锁上,她怎么觉得,这两人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赵念安神色自若的站起身,心如止水的梁紫阳若配上这位大胆爽朗的姑娘……
真不知会是何种局面?
想起那位在夫子仙逝后独力将梁紫阳拉拔长大的严谨师娘,有萧水青这种媳妇进门,看来会有好一阵子夜不安寝吧。
“时候不早了。”赵念安收起扇子,神清气爽的说道:“我先去跟方丈聊聊,紫阳,你先陪陪这位……小兄弟,咱们等会儿一起用膳。”
“是。”梁紫阳轻声回应。
“走了。”赵念安走了几步发现莫初凡没跟上,不由唤了一声。
“我对佛经没兴趣。”莫初凡不是很情愿的咕哝,说真的,他情愿在这里看着书呆子二哥被这个女扮男装的丫头甩得团团转。
“没兴趣也得听,瞧你这急躁的性子,多年不变。”赵念安坚持他不准留下,“别只顾著看好戏,各人吃饭各人饱,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看赵念安转身就走,萧水青的心一惊,急着要追上去。
梁紫阳伸出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别挡着我。”萧水青焦急的看着赵念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你兄长的意思我不懂,玉笛他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他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急切落入他眼底,令他深受感动,只是……他伸出手,拿过她手中的玉笛,搁到了一旁,摆明了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喂!你真不怕吗?”她微惊的看着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三弟都说了要杀头的,你怎么还这么不在乎?”
“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
“真的是书呆子。”她几乎要尖叫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满口大道理!”
他温柔的看着他,反而担心有事的是他,对当今圣上讲话如此肆无忌惮,纵使直爽,凡事也该有个限度。
“无论我兄长给或不给,你都无须放在心上。”
“可是……”
“下次别爬墙了。”他轻声开口打断她,“这次庆幸只是扭伤了脚,若真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如何是好?”
“现在你还有心思担心我爬墙?”她翻着白眼,“你真是傻了!”
“或许傻。”看着眼前一片枫红,但他的心全放在她身上,“对美景枫红,任意逍遥,钟声鼓声,勘破尘嚣,摆脱烦劳,无须为小事烦恼。”
看着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派轻松,萧水青受不了的喊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难不成……你真不怕会掉脑袋?”
“我可以肯定我性命无虞,我爹在世时……”
“我知道,是皇帝当太子时候的夫子!”她也没那个能耐跟他咬文嚼字,不客气的说道,“但你爹死了,不一定骨头都能拿来打鼓了。我们家开钱庄的,做人没那么多顾忌,爹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世道很现实,人在人情在,人死两分开,你读这么多书,这句话应该有听过吧?”
梁紫阳先是一愣,最后嘴角一扬,“这话自然听过,但是……”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去提死掉的人,做人不要婆婆妈妈的。”萧水青已经做了决定,“我会再求求他!不单因为这笛子是因为我才摔坏的,更重要的是——你的笛子吹得这么好,值得用好东西,可惜这玉笛断了……不过不怕,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拥有好东西。”
她直截了当的赞美令他浅浅一笑,“纵使再好也是身外之物,若你坚持要与我兄长再会,我也不好勉强,只是得提点你几句,我兄长脾气虽好,但与他交谈应对,凡事需三思且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