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爱情天梯 子纹
这段日子以来,出游这件事变得勾不起我太大的兴趣了!
几次离开台湾不是为了陪伴“太子爷”玩乐,就是为了去找爸爸和二姊,还真没冲动想去某个国家或探访某个景点。但今年,想去看看“爱情天梯”的念头,一直在我脑中盘旋著。
这是四川一对恋情被誉为当代中国十大爱情故事的贤伉俪的故事,在女主角离开了人世后,似乎画下了一个句点。
那是一对相差十岁的姊弟恋,二十六岁的寡妇及一个血气方刚的十六岁少年郎,一段在传统农村社会不被祝福的情感,两个人为躲避那些闲言闲语,毅然的决定远走,逃到了一千五百多公尺高的深山老林中生活。
两夫妇半个世纪在深山中过著没有电的生活,少年亲手做了一盏又一盏的煤油灯为妻子照明,虽然妻子一辈子没下过几次山,但为了怕妻子下山不方便,少年徒手用铁锹开路,花了半世纪光阴,一头乌丝变白发,敲坏了二十多把铁锹,才在峭壁上凿出六千多阶的石梯。一直到几年前,一支探险队偶然经过发现了石梯,才揭开了这段隐藏在一千五百多公尺高的深山老林内那不顾一切、携手半世纪的爱情故事。
六千多阶的石梯,见证了一段令人动容的情感。
这本书是甜柠檬六百号——想想,我真的写了很多年的罗曼史,看过许多的故事,去过不少的地方,只是随着年纪渐长,心却越来越难被感动,今日这份看似平淡却伟大的真实情感,却又令我重新反思了起来。
我们这一代许多人都被宠坏了,真心是放在嘴巴说,而不是掏出来做的。在付出前总会衡量再三,因为怕做不到承诺,所以索性不承诺;无法对自己保证永远爱一个人,劈腿的故事自然层出不穷。在这样一个多变的世代,这段用行动证明的爱,更显难能可贵。
我真心期盼有一天,我有机会可以走访四川这座爱情天梯,一个让我相信除了小说世界之外,这世上真有一个地方还有真诚爱情的存在。
楔子
那是一对笑成弯弯月牙儿的明亮双眸,含情秋水,就像带着法力似的牵动着他的唇,让他不自觉扬起唇角,跟着微笑,只是……心有点痛,他想要触碰,怎料才刚伸出手,她便消失在眼前——
他张开眼睛,眉头随即皱了起来,感到头部隐隐作痛,他的手轻轻滑过凌乱的头发,试图在纷乱的思绪中忆起一些事来。
他翻身下床,窗外月色皎洁,几根青竹、数棵红枫,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但他却心乱如麻。
自小,他的梦中总会出现同一道身影,同他一起成长、一同欢笑,但每次梦醒,他的心中总带着一丝难解的惆然。
他一介儒生,向来涵养己身,诵词咏诗,才华出众却只求一生平静,守着望月小筑,远离尘嚣,心似古井,不起波澜,热心于佛道之学,生活平淡。
但随着岁月流逝,他却日日夜夜为了镜花水月的一场梦而被撩拨心弦,他越想看明白那梦中的女子,却越无法解脱心中的痛楚……
他抬头看向明月,心中清楚明白,那未必全然只是一场梦而已,他渴望寻觅梦中佳人踪迹,若说他疯了,或许是吧……
第1章(1)
中秋,街上漫着浓浓的过节气息。
“还真难得,咱们向来足不出户、不喜热闹的大才子,今日竟有这等好兴致进城上街看热闹?!”
听到后头的打趣声,梁紫阳没有费心的转身,脸上挂著一贯的浅笑,轻声说道:“中秋夜热闹的气息环绕,不出来透口气,似乎也说不过去。”
“这世上要论说不过去的事实在太多。”莫初凡站到了他的身旁,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着他,“正如你貌似潘安、才智双全,却只知道守着望月小筑,当个诲人不倦的夫子,日子充实却也白白埋没了自身。”
梁紫阳敛下眼,浅笑依旧,彷佛没有听到这番话,心有所感的开口,“你往这楼台一瞧,看到了什么?”
“就水灯喽!”他随意瞄了一眼。
湖岸边有许多百姓在放水灯,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是啊,湖光潋滟,江面数十万盏华灯,如天上繁星点点,美不胜收,晚风清、皎月明,你我有缘共聚于此,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莫初凡大大叹了口气,“唉……我是个大老粗,跟你这个斯文儒生讲不上几句就快搭不上话了,听你那些文雅的字眼,我这粗人的头都犯疼了。”
“天下人交天下友,更何况你我还是结拜兄弟。”梁紫阳终于收回视线,带着笑转向他,“平时能搭的话可多了,不想听我说这些文诌审的字眼,我不说就是,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
“二哥果然是聪明人,只不过在小弟的眼中,你的生活除了书本之外,确实太过无趣。”莫初凡低头看着江面上用小羊皮做成的水灯,好奇的问,“中秋焚香拜月,各有所期,你拜的时候,求了什么?”
梁紫阳带笑的轻瞄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对我所期之事感兴趣了?”
“怎会突然?!你是我二哥,个性沉默无趣,所以我向来忒好奇你脑袋里想些什么。你看这世间男男女女。”手往底下的人潮一挥,“男的哪个不愿早步蟾宫,高攀仙桂,女的哪个不愿貌似嫦娥,盼来佳婿,倒是你,空有一身好学识,不论大哥如何好言相劝,你依然无出仕大志,可惜、可惜!”
“难不成你也想劝我改变念头,出仕为官?”
莫初凡耸耸肩,店小二送上了好酒好菜,他转身拿起,豪爽的直接拿起酒壶就口。
看着他豪情万千的举动,梁紫阳一笑。
“若你真说的通,你就不是梁紫阳了!”莫初凡用衣袖用力的一抹嘴,勾起嘴角,“咱们结拜为异姓兄弟,我虽不爱圣贤书,但兄友弟恭的道理还是懂,怎么也轮不到我说话。”
“这话说的极好,但也有异议之处。”梁紫阳的眼底闪著晶亮。
莫初凡挑了挑眉。
“若真论兄友弟恭,我总是推拖大哥请求,不也是一错?”
莫初凡忍不住大笑,“大哥总说,人各有志,你爹是太子太傅,是他的夫子,我们三人同窗共读。在夫子死时,大哥答应要照顾你,所以只要你不愿意做的事,纵使大哥贵为天子也不会强迫你。”莫初凡拿了壶酒,“拿去,别闷著一张脸,难得秋日好时节,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梁紫阳接过酒壶,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入口的辛辣,稍稍平抚了他紊乱的心绪。
他向来无心于仕途,两袖清风依然悠然自得,守着城郊的望月小筑,如同爹在世之时,教书为乐。
他的曰子向来平静而愉快,只是数日前的一场梦,令他夜半惊醒,接连几日夜不安枕,纵使现下车马人潮杂沓,热闹非凡,依然无法解除胸中的郁闷。
梦中的女子,随着他成长、伴着他欢笑,陪他度过了无数晨昏,她彷佛贴近自己的灵魂深处,但又好似个陌生人。
然而最后的那场梦,他真切的感受到她在他怀中玉碎香残,曾经含着爱意的双眼有恨有怨,他不懂为何会导致如此结果……至那日之后,她不再入梦,留给他的只剩阵阵令人揪心的痛。
他低头看着掌心,上头有块鲜红胎记,他从来未将之放在心上,毕竟不过是个胎记罢了,但是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梦中奋力想要阻止那把刺向她的长剑,利刃不留情的穿过他的掌心,最终他却仍无法将人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