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小臣不会有事的,您乃金枝玉叶之身,实在不宜在天牢久待,还是先回去吧!也许皇上明天便气消,小臣就可以放出来了。届时,小臣定备上厚礼,去公主府向殿下致上最崇高的谢意。”
“父皇……你……”七公主实在不知怎么说,在白云老道的煽动下,皇上这回的杀心很大,她们几个姊妹已尽力哭求了,父皇仍不为所动,万一……七公主只知道,倘使文若兰有个万一,她也不活了;不过死前,她一定要拉那个臭牛鼻子垫背!
“皇上只是一时不察,被小人蒙蔽了耳目,有诸位公主贤孝相劝、明是非、讲道理,相信皇上很快会知所对错,并且亲贤臣而远小人,放小臣出去的。”他在暗示她们哭闹没用,而皇上再怎么昏庸,总还是一名父亲,难道会为了一个白云老牛鼻子,让几个女儿陷于绝望之地?
“可是——”七公主正想说白云老道太奸诈,她们根本不是对手,但转念一想,文若兰从头到尾都没要她们去对付白云老道啊!
他要她们去撒娇、劝谏、哀求……总之,就是激起皇上对女儿们的怜悯,进而放了他,这才是她们擅长的。
“好!”七公主抹了抹满脸的泪。“你等着,我和姊妹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至于文若兰没事后,几位公主怎么抢人、如何争风吃醋,那就是她们的事了。
反正这几年,大家抢文若兰也抢得佷习惯了,只是她们可以内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争夺他,却不容有人对他不利,否则……哼,亲大哥都没情讲,何况是一名破道士?
只要这回文若兰没事,白云老道……走着瞧,九位公主一定会让他尝尝什么叫女人的愤怒。
七公主走后,陆陆续续又有十来名姑娘前来探监,每一个的身分、来历都很不一般,让狱卒看得都傻眼了——这位文大人的女人缘也实在好到过分了。
他们很嫉妒、又是羡慕,这么多或妖娆、或可爱、或美艳的姑娘,又个个身家不凡,若能分一个给他们,该有多好?
唯一对这景象百味杂陈的,大概只有武梅渲。
她追着采花贼进京城,正准备再和对方来个偶遇,练一下手脚,却听说文若兰被下天牢了,心头大惊。
他不是说自己不会有事吗?怎么民间传言好像他随时会被斩首示众?
难道就因为他不小心被劫为人质,皇上便未审先判他与匪徒勾结,直接拿他当替死鬼?
那也太草菅人命了吧?于是,她放弃了跟采花贼躲猫猫的游戏,直接追上去,废了对方的武功。就算得罪南宫世家又怎样?眼下没什么东西能比文若兰的性命更重要。
然后,她摸进了天牢。不是她要说,神佑国的军备、守卫、吏政……各方面真的是从根子烂掉了。
她武功高强,但轻功并不算绝顶,可走天牢依然如入自家厨房般进出自如。
像这样的地方,真能关住那位书生?她很怀疑。
于是,她隐身梁上,想探清楚此事的脉络。
从他和很多很多女人的对话——这家伙真是王八蛋,居然和如此多女人纠缠不清,还想向她求亲?简直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反正都是他不对就是了,而她,绝不承认看恁多女人为他伤心哭泣,她满腹都是酸气。但不满归不满,她还是搞清楚了,她和采花贼的争斗只是文若兰被下狱的一个借口,他真正的危险来自于当朝国师白云道士。
不过得罪白云道士的不是他,是他父亲,礼部尚书文知堂。
武梅渲不懂,一个出家的道士理当跳出红尘、慈悲天下,那个叫白云的,掺和什么政治?这还叫修道者吗?
更离谱的是,皇上竟然不相信自己的臣子,却信任一个不学无术的老牛鼻子?这皇帝的脑袋肯定被马踢过。
武梅渲看着梁下的文若兰,越看越心烦,他有那么多尊贵、娇妍又富裕的女子做靠山,应该是死不了才对,不需要她多事来劫狱。
然而……倘若皇帝软硬不吃,坚持砍人,怎么办?
再怎么说,他落到这步田地,她都要负起部分责任。
可是……真不爽快,如果那群女人能说服皇帝放人,她的出手不就变成了一种多余,没地还被人误会她对他亦存不轨之心,所以甘冒大不讳,闯天牢、救情郎……
呸呸呸,他算哪门子情郎啊?他们不过见了一次面……哼,在她心里,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没其他了。
她武梅渲再不济,也不至于跟一堆女人抢一个男人,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都死光了。
对,她是谁?鬼面罗刹耶!就凭她手中一支铁枪,就算做不到打遍天下无敌手,也绝对可以挤进武林十大高手之一。
像她这样厉害的人物,只能是人捧着她,要她去捧人……呿,别作梦了。
所以……救不救文若兰呢?她又陷入了矛盾。她没发现,一向敢做敢行、果断坚毅的自己,扯上有关文若兰的事,就犹豫不决了。
他就像她命中的克星,仅仅一面,便在她心里系上一条细丝,时刻左右她的情绪。
第3章(2)
武梅渲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敢赌那个脑袋坏掉的皇帝究竟会不会杀文若兰?
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里头是最好的迷药——一夜好眠。
这药的药效就跟它的名字一样,运功催发出去,中者睡意顿起,恍恍惚惚落入梦乡,就像睡了一场好觉般,待清醒,精神百倍,绝对不像那种下九流迷药——鸡鸣五鼓迷魂香,被下了药后,就算解了,头也要痛三天。
她武梅渲出手,用的绝对都是好货,没有次品。
那文若兰算好货吗?忽然,这个念头划过脑海。
是好货,才值得她出手,否则,她理都懒得理。
但他确非良配,她干么还要为他纠结、挣扎?
难道只是一面,她已对他情愫暗起?
“不可能吧?”她手一抖,不小心将文若兰也一起迷了。
她看着梁下陷入睡梦中的他,只是苦笑。
自己很不对劲,而这一切的根由都来自于他,她若聪明,最好离他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然而……做得到吗?他若能无罪开释,那是最好,万一……她就是不敢赌那个“万一”啊!
事情不太妙,她是出来找相公的,但要入赘武家,先决条件是要出身枝叶繁茂的家族,文若兰这一点就不及格。
何况他还是个女人缘超好的桃花精,将来谁跟他在一起,光是应付那些飞蛾扑火般的女人,就要头痛死了。
她绝不愿意找那种麻烦,可是……事情好像已经演变到一种失控的地步。
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管他,因此,当天牢里所有人,从狱卒到犯人全睡着后,她还是飞身下了横梁,双掌功力一催,便打开了关住他的牢门。
她弯身走进去,一股浓烈又奇特的香气冲进鼻端,让她心里忍不住烧起了一把火。
这香气当然不是文若兰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太多女人来探望他,她们身上的脂粉香、头油香……各式各样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成了这股奇怪的气味。
这家伙到底有哪里好?她皱眉,没发觉自己的语气也很酸。
武梅渲走到沉睡的文若兰身边,仔细看着他,这眉眼、这鼻唇、这五官,比起她爹,相差虽不到十万八千里,但一倍总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