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的笑容价值千金,无数人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付出一切,但求他一笑。
他自己对着铜镜笑过,可看来很普通啊,怎么会惹得恁多人发疯?他们对他说,那是因为他没有发自内心地笑,一旦他真心愉悦,不自觉笑出来时,日光也没有他的笑灿烂、春风比不上他温暖、百花欠缺一点风韵……总之就是一百个人看了,有一百种感动,没见过的人不会明了。
文若兰觉得那些人肯定疯了,把他说得跟神一样。
事实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就因为种种谣言,让他被诸多女人纠缠得近乎抓狂,皇上命他尽快娶妻,否则圣上就要指婚了。
但他要娶谁啊?那些公主、郡主、官家千金……一个个见到他就发呆,像根木头似的女人?娶了她们,他这辈子还有幸福可言吗?
还不如娶座雕像回家呢!起码不想被人盯着看时,可以把雕像收进柜子里。皇帝给他下旨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爹肯定不会同意。咱们的礼部尚书大人可是非常古板、守旧的。
可皇上逼婚急迫——因为听说连皇上最钟爱的小公主长明也表达了对他的兴趣……天可明鉴,小公主才八岁啊!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
因此,皇上越发看他不顺眼,非要他尽快择定娘子人选却是事实。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终身再不有个着落,皇上的雷霆震怒就要劈下来,教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他再想娶妻,也得有个人选啊!没人选,他……
“喂喂喂……”顺亲王一直拉他袖子,妨碍他思考,要不是看在两人相交莫逆,他早一掌将他打昏。文若兰不想理他,没心情跟顺亲王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玩。
谁知顺亲王丝毫不懂“退缩”二字如何写,文若兰不想张扬,他却嚷嚷开来了。
“文、若、兰——”那吼声几可媲美九天神雷了。
一时间,无数目光——尤其是女人或惊喜、或哀怨、或留恋的种种视线朝着顺亲王而来。
顺亲王生平头一回感受到女人带来的压力。原来这些漂亮的小东西真正发起疯来,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
如果他只被上百个女人同时看上一眼,就头皮发麻,情不自禁退开、出卖了文若兰,那么顶着全京城女人目光,却能长期吃嘛香香、睡嘛香香的文若兰,真可谓是奇葩一朵了。
顺亲王终于有一点点理解文若兰的辛苦,并且佩服他的厉害了。
但不管是他的理解或佩服,都掩饰不了他出卖文若兰的事实,一直妥善隐藏的文若兰终于曝光在无数“狼目”之下。
他气得想把顺亲王打死,可是——
“恶贼!哪里跑?!”不知道哪儿忽然传来一句娇喝。
文若兰发觉自己的腰部一紧,打斜横里伸出来一只手,电光石火地搂住他的腰。他本可以挣脱,但他想藉此避开如此窘境也是件好事,便任由对方带着他一起掠向高空。
“恶贼!放开人质,否则本姑娘抓到你,一定将你剥皮、拆骨,让你生死两难!”终于,娇喝声的主人出现了,却是个蜜黄肤色、貌不惊人的小丫头。她便是出外闯荡江湖、行侠仗义、顺道寻找未来相公的武梅渲。
眼看着自己苦苦追踪三个日夜的采花贼越跑越远,她气得差点吐血。
她视线朝四周一转,只见一匹浑身漆黑,只有额间一点银星,样貌神骏非常,必是难得一见的千里神驹,她飞身过去,将原来的马主“请”下马背——当然,她的“请”是有些粗鲁的——直接拎着对方的衣领,扔人下地。
“借贵马一用,待逮到贼人,再行归还。”然后,她用力拍马,一骑绝尘而去,完全没听见身后此起彼落的惊吼。
“皇上!”
“来人啊!有刺客——”
“护驾!护驾!”
因为一段小插曲,整个围猎行动变得乱七八糟。
唯一的好处就是——开始有人反省,先祖令子孙每年举办一次围猎的意义究竟为何?
真的只是郊游一番?还是另有目的?
这样散乱的军纪,任人随便一冲便垮的防护,是不是应该重新整顿了?
一点小小火花扔下,却造就了神佑国未来数十年的再度强盛,堪称奇事一桩了。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
现下大家关心的是,文若兰被谁抓走了?
还有,那个抢走皇上御马的女子又是谁?
第2章(1)
文若兰被捉走后,一直打量绑架自己的人。
他是个非常俊秀的男子,眼睛、眉毛、鼻子、嘴巴……无一不完美,但正因为太完美了,反而予人一股违和感,彷佛他整张脸不是天生的,而是最精巧的画工描绘上去的。
这实在诡异,偏偏他的好奇心又很强,忍不住伸手往对方脸上摸了两下。
骑马紧追在后的武梅渲一看,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有没搞错?那个采花贼男女通杀耶——不对,是那个被绑架的男人太奇怪,值此时刻,他不担心自己小命安危,还有兴趣吃采花贼豆腐,真是……除了“佩服”二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文若兰的手一伸,抱住他的人眼睛便瞪大了,一副准备吃人的模样,可当他的眼神与文若兰的对上,杀意却如冰雪见阳、逐渐消失。
真是见鬼了!这人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法术?怎地让人一瞧,就浑身不对劲了?采花贼心里想着。
突然,文若兰展颜一笑。他就说嘛,正常人哪可能长得如此完美?果然让他发现机关所在。
他伸手往采花贼耳后一撕,整张人皮面具落入掌中,而采花贼的脸——
“恶!”文若兰差点吐出来。怎么有人长得如此恐怖?在那满脸暗疮、烂痘的遮掩下,除了神,身为凡人的文若兰是看不清他的长相的。
采花贼发现真面目曝了光,惊慌失措得像个不小心被见着身子的小姑娘。
他劈手就要去抢文若兰掌中的面具,谁知一转头,让文若兰更是看清那一脸烂痘,其中好些都冒着黄黄脓水。
文若兰胃里一阵翻涌,立马扔了面具,右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起来。
真恨自己手贱,没事去揭这玩意儿干么?
“混账!”眼见杰作被丢,采花贼发出一记怒吼,扬手就想打下去。
文若兰注意一下四周,嗯,这里离猎场够远,不会有金枝玉叶、名门闺秀对他纠缠不清,算是个安全地方了。
他也不再客气,骈指点向采花贼腰间麻穴。
采花贼本来运转如意的内力瞬间一窒,整个人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被他捉在怀里的文若兰也无法幸免,跟着坠落地面。
不过文若兰比较贼,趁对方没注意,化被动为主动,在采花贼胸膛拍了一掌,借力让自己的落势变得如羽毛般轻盈。
至于倒霉的采花贼,当文若兰落地的时候,还故意在他身上踩了两脚,以报被惊吓之仇。
他并不在乎采花贼绑架他——没人带他离开母狼穴,他还不被烦死?不过采花贼长这模样,不好好看大夫把自己治好,就随便出门吓人,就是他的不对了,活该受教训。他完全没想对方可是戴了面具,若非他手贱,怎会受惊?
他作势在地上滚了两圈,其实是做了两个小空翻,离采花贼远远的,才落在一片看起来还算柔软青翠的草地上。
文若兰不贪图享受,但能过得更好,为何要吃苦?所以他很讲究一些能让自己过得更舒服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