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是四爷说的?”
“我想四弟也是听楚姑娘说的。”
“是什么信物啊?”
“一块蟠桃羊脂玉佩,背面有二叔当年亲手刻的字,‘牧之赠含笑,结两姓之好’。”
姜武墨道:“楚姑娘道不知晓‘牧之’是谁,先是投靠外祖父,想从外祖父口中得知这亲事的男方是谁,好女不嫁二夫,她愿意遵从父母之命。这话你信吗?”
“二叔仙去多年,祖母可知他给四爷定了亲?”
“哪里知晓?二叔生来文弱,祖父在世时便仗着老脸为他订了一位将门金枝,便是现在的二婶。二叔十岁订亲,他明知自己有未婚妻,成亲之前却闹着要解除婚约,因为他遇见了此生的最爱柳含笑,柳御医的千金。那时祖父健在,哪容得他胡闹?再说了,御医不过是正八品,我们乃武将世家,门不当户不对。”
周清蓝懂了,柳大夫离开太医院,说是与同僚不和,应该是老侯爷的手笔。
“他们被迫棒打鸳鸯,所以约定日后生了孩子再结亲?这能算数吗?”
“自然不能当真。别说二叔临终前没有透露半点讯息,想来也知道太儿戏。更何况柳含笑远嫁江宁,成了商贾妇,怎敢妄想把女儿嫁进侯府?即使她从柳家人的书信中得知二叔有了儿子,但她的女儿姓楚,她敢跟丈夫说她以前有个情郎,还跟情郎定下儿女亲事?不怕被楚家休了?”
姜武墨嗤之以鼻,不信柳含笑有这胆量。
“那这事怎么闹得……”
“我们猜测是楚慈的父亲先去世,楚家长辈为楚慈打算的亲事并不好,柳含笑才想起多年前的情缘,悄悄告知女儿,在柳含笑去世后,楚慈才上京想赌一赌命运,反正最糟的结果也不过是回江宁另外嫁人。”
“楚姑娘很天真,也很大胆。”周清蓝支著下领道。
不是男人才有赌性,有野心的美貌女子一样敢狠心一搏。
柳家和楚慈若说无几分侥幸之心,大可以悄悄派人登门探询这婚约算数不算数,侯府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打消妄念,将此事压下来。
但显然他们也明白这种婚约是儿戏,姜家不会认帐,于是,他们就设下了一连串计画,先是让楚慈和姜停云去上香时偶然相遇,又让登徒子上前调戏柔弱无依的楚慈,姜停云到底出身将门,正义感并不缺,上前解救美人免遭登徒子毒手,没想到,楚慈是那么贞节淑德,自觉被登徒子羞辱了,嘤嘤哭泣她对不起与她有婚约的未婚夫,她要去死。
书生脾气的姜停云感动极了,这是一朵圣洁的天山雪莲啊!一再阻止她去死,并询问她的未婚夫是谁,他愿意登门向她的未婚夫解释。
寻死不成,万般无奈的楚慈这才拿出信物,蟠桃羊脂玉佩背后的刻字让姜停云心头一跳,父亲的遗物中也有几块玉佩,父亲喜欢在上面刻字,那字体他十分熟悉,而且“牧之”正是父亲的字,姜怀,字牧之。
这位天山雪莲般的姑娘,是父亲生前为自己定下的媳妇?
姜停云不敢置信,回家询问母亲,当然没这回事。
可是他却忘不掉楚慈,虽然只是一身普通的装束,却掩不住楚楚动人、娇弱如柳的气质,那受了委屈、娇怯得似能滴出水来的眼眸,令他心弦颤动。
平生不识情滋味,也曾幻想过,红烛摇曳成双的那一刻,他揭起新嫁娘的红巾盖头,将面对怎样的绝色?
幻想中的绝色,突然变幻成楚慈那张明媚恬静的脸,宛如清晨初绽的一朵青莲,出身低微却不染尘埃,清雅淑静。
她那么美又那么好,得知他是“牧之的儿子”,定定地望着他,泪眼迷离,眼中尽是仰望、爱慕,仿佛他是她的英雄、她的依靠。
姜停云没见过这样会说话的一双眼睛,不曾被人如此仰望过、崇拜过,一颗心暖烘烘的,几乎要沉醉下去。
父亲当年真爱柳姨,才会给出那样的信物吧?
他忽然觉得,这……不也很好。
第九章 二度气昏姜二太太(2)
姜二太太不承认这婚约,姜停云也不敢闹事,此事若就这么算了,不用多久姜停云也会淡忘那种心动的感觉,船过水无痕。
可是命运又让他们再次邂逅,三次重逢,四见相知相许,五见……哦,不幸的事又发生了,楚慈拿出蟠桃羊脂玉佩时,两位平时与姜停云不对盘的京城纨裤,一起在书院读过两年书,因为抄袭姜停云的文章而被赶出书院的金少和唐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见假正经的姜停云与女子私会,便悄悄靠过来,一把抢过羊脂玉佩便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把羊脂玉佩抛上抛下,引诱他们来追。
楚慈急红了眼,哭道:“丢了信物,愧对死去的爹娘,我没有颜面苟活!”
姜停云带着她追上去,急喊,“喂,你们别把玉佩摔了,快还来|一路追一路喊,到了人潮多的东大街,执裤金少和唐少也累了,本来就是想戏弄姜停云解气,唐少当着满大街的人喊道:“这玉佩跟你有什么关系?瞧你急的。”
金少附和道:“就是就是,先生都夸你是读书的好苗子,平时一脸正经,不近女色,今日跟这姑娘卿卿我我,根本是假正经!”
姜停云斯文俊秀的脸瞬间变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楚慈急道:“两位公子行行好,将玉佩还给我,那是……那是……我的信物。”
“哟!”唐少贱贱的笑喊道:“是姜停云给你的订情信物啊?”
旁边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哄笑。
楚慈更急了,“不是,不是,是我们爹娘的……”
姜停云忙道:“别说了!”
金少和唐少更好奇了,翻看蟠桃羊脂玉佩,终于注意到上面刻的字,大声朗诵,“‘牧之赠含笑,结两姓之好’,哟,牧之是谁啊?含笑又是谁啊?”
姜停云恼了,“少废话,快还来!”他再蠢也知道这是丑闻。
金少哼哼,“别跟我要横,我不吃这一套!当别人都傻了,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这“‘牧之’该不会是你英年早逝的爹,长兴侯府的二老爷?而‘含笑’则是这位姑娘的娘?哟,喷喷,看你们这神情,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唐少哈哈大笑,“你爹对你还真好,早早便给你定下美貌的儿媳妇。”
姜停云怒喝:“少胡说八道!”
金少和唐少也拉下脸,一个道:“你承认这是你和那姑娘订亲的信物,东西就还给你。”
另一个道:“没错没错,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要是不承认这婚约,要此信物何用?不如摔碎了,就当没这回事。”
羊脂玉佩被金少举得高高的,众目睽睽之下,就等姜停云一句话。
但姜停云怎敢背着母亲和祖母、大伯,自己应承婚事?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楚慈一双含泪的眼,仿佛在说:求求你,先把东西拿回来再说,求求你了!
金少扬声道:“我数到三啊,一二”
姜停云受不住压力,脱口喊道:“是订亲信物!”
唐少挖挖耳朵,“说清楚,是谁跟谁的订亲信物?”
姜停云忍气道:“是我和楚姑娘的订亲信物。”
金少呵呵笑道:“啊,恭喜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啊,我的同窗好友。”
将羊脂玉佩丢给姜停云,两名纨裤便结伴离去,很快将此事传扬开来。
姜停云将玉佩还给楚慈,想说点什么,楚慈却红著脸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