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衣饰虽说难登大雅之堂,可私底下云浅浅最爱这样的打扮,既轻松又自在。
这阵子的风风雨雨着实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既已生了戒心,即便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她还是时时小心,完全不让骆景福有任何见缝插针的机会。
「姑娘,今儿个大少奶奶又让人回骆家了,只不过在回骆家前,素雪又弯去了趟余家,待了好半会儿才出来。」
先前马车掉下山崖,紫苏因为年轻,伤得也不算重,所以这两日已经可以过来伺候云浅浅,苏嬷嬷伤得重些,还得多休养几日。而一等紫苏回到她的身边,她便立刻让苏紫给苏嬷嬷的儿子刘贵递了消息,让他盯紧了云家出入的人,她想要弄清楚的事很多,头一件就是骆景福为何这样恨她。
没想到骆景福这么快就有动作了,如此迫不及待是为什么?难道又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吗?
也怪不得云浅浅会这么想,毕竟这回若不是有殷骥骁出手相助,自己只怕难逃算计,既然已经吃了个亏,接下来自该小心谨慎。
「是余侍郎家吗?」
她倒是知道余平儿是哪一位,在骆景福刚嫁进来之时,那余平儿就曾经来过几趟,只不过两年前余平儿和与骆景福不知何故闹翻了,所以便不再来了。
骆景福是个心高气傲的,这么久不见,却又突然在这节骨眼儿让人上余家拜访,显然不太寻常啊。
迎着染着竹叶香的轻风,云浅浅水眸微阖,正想出声,突然竹林边上竟有人开口说道:「你倒是对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知之甚详啊!既然这么机伶,怎么上一回还差点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愕然受到惊吓,云浅浅倏地睁眼看了过去,却没想到又看到那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你怎么在这儿?」几日的草木皆兵,云浅浅惊吓之余时也忘了尊称,一双温润的水眸直瞪看眼前堪称来无影去无踪的男人。
「怎么?我不能在这?」背后斜倚着碗口大的竹子,殷骥骁本就心气不顺,再被云浅浅那明显不欢迎的质问,更加不悦了。
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紫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身形一闪就直接挡在了云浅浅的身前。
想要见的人被遮在后头,殷骥骁自然越发的恼火,直起身子往前一踏,仅仅只是一个平常的动作,却含着浓浓的威压气息。
「滚开!」瞪着紫苏,殷骥骁的语气森冷,与生俱来的霸气再次威压而来。
云浅浅自然知道在殷骥骁这种人的眼中,一个丫鬟的命着实不算什么,回过神后连忙开口说道:「紫苏姊姊,帮我回去取些茶具吧,有贵客亲至我怎能不亲手奉上一杯香茗呢?」
「可是,姑娘……」虽然紫苏一向是个守本分听话的,只要云浅浅交代的事儿她就没有不听的,可这回她却犹豫了。
要知道这竹林可是僻静得很,别说这个男人是否有恶心,就是被人撞见了,只怕姑娘的声誉也要毁于一旦了。
「哼!」
一声冷哼响起,充分昭示着殷骥骁的不耐烦。
云浅浅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好,深怕他一个不如意真把紫苏给怎么了,于是连忙催道:「紫苏姊姊快去准备,顺道再把我那日做的芙蓉糕装一碟子过来。」
「是!」
终于,紫苏在云浅浅的频频催促之下,略略曲膝福了福,便利落的转身离去。
直到紫苏走远,云浅浅才转过身来,重新面对依然一脸不悦的殷骥骁,「殿下可是走错了路,还是又将民女的浮云图当成医馆?」
那日他拂袖而去,本以为以他的性子,自己应该可以清静一段时间,谁知道才不过几天,他又宛若鬼魅一般的出现。
若不是自己预计来竹林里散散是心血来潮而非早有预定,她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边摆了探子,否则怎能这么精准的预知自己的一举一动。
面对她的质问,殷骥骁挑了挑眉头,有棱有角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完全不似以往那种浮夸的感觉。
「啪啪!」他突然扬手轻击了两下掌,不一会,便见上回见过的王公公领着几个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喝!原来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可不只殷骥骁一人啊!
心中再次惊叹于他们这些学武功的人的利落身手,然而再细看,云浅浅竟觉得那些跟在王公公身后的人都很眼熟,这一个个的,不都是平素在她院子里头当差的下人。
若非自己刚刚出来时,就曾见到那些人在浮云阁上下洒扫干活,她还真要怀疑自己的身旁是不是早就布满了殷骥骁的人了。
「这些人……」满心疑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菱唇微掀又阖上,云浅浅只是定定地看着殷骥骁,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些人是我培养的一些暗卫,以后就待在你身边了。」
殷骥骁语气轻松得就像随手扔了颗石子给云浅浅,她却无法这么轻松以待,但先要搞清楚的是,眼前这四五个人,有老有少,为何都长得那么像是自己院子里那些二等丫鬟和粗使仆妇?
「为什么她们长得都那么像我院子里的下人?」忍不住心头好奇,她终于还是问道。
面对她的疑问,王传广见主子懒得开口说,只好上前说道:「云姑娘尽管放心,这些人都是易容的,至于原来那些人,等会儿自会有人将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看管,主子为了姑娘的安全,着实费心。」
随着他的话落,他身后的一人甚至动手揭了自己的易容面具,只见她手起手落之后,原本的长相竟又完全不同。
这像是变戏法般的奇技,着实让云浅浅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之余,想也忍不住脱口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都说一个好的暗卫死士价值千金,他怎可能无缘无故就在她的身边摆上这么多个暗卫,还个个是易容的高手?
「因为你蠢啊,若是不放些人在你的身边,就怕你转个头就被人给活吞了,你那嫂子如今可是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等她缓过神来,只怕想要生吞你的心都有了。」
狐疑地望着殷骥骁,听了方才那番话,她总有种错觉,似乎他很了解骆景福一般,忍不住又问道:「殿下与我家嫂嫂有旧?」
「曾有数面之缘,她还曾经试图爬过我的床。」
第六章 自荐当夫婿(2)
他毫不在乎的语气却听得云浅浅瞠目结舌,所以他这是在告诉她,她的嫂子之所以憎恨她是因为他?既然罪魁祸首是他,所以这些价值千金的暗卫是补偿?
这是云浅浅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只是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不禁再次追问:「殿下有心了,但民女想问殿下,为何在我身上花那么多的心思?」
云浅浅不是个分不清好歹的人,她很清楚殷骥骁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护住她的安危,可她不懂的是,一个这样我行我素的人物,为何三番两次在自己的身上费那么多心思?
除了顺手救他一把之外,她与他之间非亲非故,说是要报救命之恩,也不需要费上那么多的心思。原来还只是想为她找个夫婿嫁岀去就算偿还恩情,现在竟然还精心在她身旁安排了这些价值不菲的暗卫,这种种的奇怪举动她能不多想吗?
这世间从来没有白得来的好处,他的作为甚至超越了她的至亲之人,除了她过世的爹亲,连这世上与她最亲的娘亲都不曾待她如此周全。